第109章：云隐山（二）

李莲花坐在亭子里，神情落寞，方多病拿着两坛酒走过来：“来，给你热了壶酒。”

李莲花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酒：“臭小子，这找酒挺厉害的。”

方多病笑了笑：“这酒喝多了伤身，话憋在心里头更伤身，来吧，陪你喝一杯。把心里的不痛快都吐出来。”

李莲花看着他的动作，微微一笑，下意识看向四周，问道：“颜淡呢？”

方多病揭开酒封：“怎么，我陪你不行啊？”

方多病说完，颜淡走了过来：“我在这儿。”

李莲花看向她，颜淡将酒杯放在桌上，方多病将酒倒进酒杯：“颜姐姐，这些事，你究竟知道多少？”

颜淡摇晃着手中的酒杯：“也没多少，大多数都是来自师姐口中，毕竟她在万圣道安插了人。”

方多病点点头，颜淡看了一眼李莲花：“今日不说其他的，喝尽兴才好。”

李莲花点点头，看了一眼二人，喝了口酒：“其实，这个结果，我早就料到了。”

颜淡给他倒上：“只是，还是有些不愿相信。”

李莲花看她一眼点点头，看了一眼周围：“我和师兄如手足，我纵然以为，理念不同，也不会影响兄弟之间的情感，却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么恨我。”

颜淡看了他一眼，给他重新倒上酒：“师姐说过，很多事不能依正邪去区分，亲兄弟尚有自相残杀的，更何况没有血缘的师兄弟。”

李莲花笑了笑：“我忽然懂当初你的感受了。”

颜淡闻言一愣：“我和她总归不一样的。”

方多病听的云里雾里：“你们又当着我的面打哑谜。”

颜淡和李莲花对视一眼，笑了笑，李莲花看了方多病一眼：“从前，他总是护着我，现在想想，或许护着我的一直是另一个人。”

方多病想起颜淡和李莲花提起的哥哥，问道：“你哥哥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李莲花摇摇头：“我不知道，说实话，他在我的记忆里，都是模糊的。师兄也曾帮我挨过师父的打，那个时候呢，我主意多，脾气又倔，师父总罚我，我罚跪时，师兄就塞糖给我吃，说宁愿受罚的是他。后来，慢慢的，师兄真成了挨罚最多的人。”

颜淡看向他：“可能在我和你哥哥不在身边时，他也曾悉心照顾你，护着你，可惜年少时的兄弟感情，终究抵不过日益强大的野心和嫉妒。”

李莲花点点头：“后来，师父师娘闹得凶，互不相让，于是他们两就决定要打一个赌，看谁带出来的徒弟更优秀，师父师娘两个人抓阄，我呢，就跟了师父，师娘便带走了师兄，他们俩有一个约定，这个约定就是每个月要比试一次。”

方多病接话道：“从那之后，我爹每次比武都输给你，只怕心里是更恨了。”

李莲花闻言，看向一边的竹林：“可能，我也从来就没有对过。”

方多病也道：“这并非你的错，人生在世，皆在自渡，有的人看得透，有的人看不透罢了。”

李莲花微微一笑，可那笑总是看着很苦涩，只听他道：“我年轻时，结识了无了和尚，他总说我心无菩提树，那个时候，我心高气傲，根本就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里，可后来深想，有的人入了江湖为的是立心，而有的人入了江湖，为的是立命，我却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方多病闻言道：“李相夷可是武学奇才，天下第一，别人我不知道怎么想，成为像他那样的人，是我方多病从小的梦想。”

颜淡给他倒了一杯酒：“还记得你刻在少师上的‘睚眦’二字吗？别人入江湖是为了自己，而你入江湖是为了这江湖，为了这世间苍生。”

“那日在一品坟我就说过，你的初心从未改过，无论是李相夷还是李莲花。”无论是唐周还是应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