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二：星汉灿烂（40）

　　灵昭未从凌不疑脸上看出任何破绽，她倒是从霍君华房间里看见了和她道观里极为相似的香炉，若她是个修信仰的神祇，遇见这样虔诚的信民，应该会照拂一二吧。

　　灵昭将霍君华的手放回衾被，她从袖中掏出一个药瓶，喂了一颗药给她。

　　愿她做个好梦吧。

　　灵昭随凌不疑离开霍君华的房间，走在了寂静无人的回廊上。

　　“凌将军，你乳名唤阿狸吗？”

　　“……是。”凌不疑的嗓音很轻，“幼时细瘦体弱，像刚出生的狸猫一样，所以唤阿狸。”

　　“女公子的道观唤天狸观，可也是取自狸猫的狸？”凌不疑问向灵昭，当年霍君华能带他误闯误撞进入那破败的道观，也是被道观牌匾上的“狸”字所触动。

　　阿狸，是真正〔凌不疑〕的乳名。

　　他唤，阿狰。

　　“不是，取自狐狸的狸。”

　　凌不疑听到这话，想起他见过的檐角小兽，还有那毛球吊坠，他曾让人观看，辨别出是幼狐软毛。凌不疑心想，她好像很喜欢狐狸。

　　他要不要抓只小狐狸给她养一养？

　　“为了阿母的病，我之后会多次劳烦女公子，女公子不必叫我凌将军，可唤我的字 —— 子晟。”

　　这些年，为了血海深仇，凌不疑从未想过要抓住什么，可现在，他有了。

　　也许是上元节那日，灯火阑珊，一眼万年；也许是他珍藏许久的毛球吊坠，有些缘分，早已注定……他不是个好人，手沾鲜血，素来卑劣，尽管如今血仇未报，他还是想……

　　想要抓住眼前人，哪怕为此百般算计。

　　“凌将军，你我相识不久，唤字是否太过亲密？”灵昭微讶地看向凌不疑，“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道理，凌将军理应懂吧？”

　　凌不疑退让一步，“不若女公子唤我凌子晟。”

　　不能一蹴而就，那就慢慢来。

　　灵昭勉强接受了这个称呼，因为她看出凌不疑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偏执之人，她若不应下，恐怕会一直与他来回扯皮。

　　“凌子晟。”

　　从灵昭口中听到这个称呼，凌不疑由衷地感到满足，像空缺的心房填上了软软的东西，凌不疑唇角翘了翘，他继而得寸进尺，“那我可以唤你昭娘子吗？”

　　她不应，他就不能喊么？

　　灵昭发现凌不疑着实腹黑，一步一步地诱使她上套，好似在试探她的底线，“随你。”

　　“凌子晟，今日已看过你阿母，我还有事儿，劳烦你送我回锦绣阁，我也顺便把安神香给你。”

　　“昭娘子，时辰不早，不如留下用完晚膳，我再送你回去。”

　　灵昭直白拒绝，“不了。”

　　凌不疑知强留不得，他送灵昭回了锦绣阁。灵昭刚从凌不疑的马车上下来，就看见停在锦绣阁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上也下来了一个人。

　　月白衣裳的郎君，衣袖处绣着朵朵红梅。

　　灵昭看着步伐不停、直向她而来的郎君，只能不退不避地喊了声，“三殿下。”

　　文子端看向凌不疑，他果真没猜错，凌不疑也对灵昭存了不一样的心思。文子端只是没料到，素来冷漠无情的凌不疑出手这么快。

　　文子端和凌不疑算同盟挚友，是私下交好。凌不疑从小被文帝带回宫中，由皇后抚养长大，而文子端是越妃之子，他们身处不同的阵营，所以面上一直装作不和睦。

　　而现在，文子端有点想把这份不合坐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