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一 ：老九门（51）

　　张起灵看见远处亮了一点光，他攥着黑金古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身上的每一处肌肉都紧绷起来，处于警戒状态。

　　先是一个光点，不久变成了一个小圆，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

　　张起灵提起了黑金古刀。

　　“小官！”

　　笑容明媚的姑娘向他跑来，比光球更耀眼，一下子撕开了他眼前的一片黑暗，似乎让他踽踽独行的世界突然有了光亮。

　　刀锋刚抬高半寸，就彻底放下了。

　　张起灵莫名生出一股无措感，他瞳孔分明的眼眸盯着来人，全然没了戒备。

　　灵昭看见了张起灵眼中的陌生，她忽然怔住了脚步，不敢欣喜地扑上前去。 他真的犯了失魂症，真的不记得她了。

　　灵昭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捏住他的衣袖角，呐呐道，“你不认得我了。”

　　张起灵薄唇轻抿，“不认得。”

　　他看见灵昭略显失落的眼神，张了张嘴，多说了一句话，“很熟悉。”

　　他不知道自己和眼前这个姑娘有什么关系，脑海里也没有关于她的任何印象和记忆，身体却告诉他很熟悉，他有一种想伸手摸上她身后的冲动，总觉得那里应该招摇着什么。

　　甚至，他的心格外安定。在她出现的一瞬间，好像水上飘零的无根浮萍，突然有了归处。

　　灵昭一秒开心起来，脸上的失落也一扫而空。

　　进入这个小世界后，她多半在沉睡和闭关。相处最久的，就是小官了。他是她的第一位契约人，也是他，让踌躇犹豫的她向这个世界迈出了第一步。

　　她参与了他的过去。

　　幼年时，他被扔在了一个封闭独立的院落里受训，沉默寡言的他，在听受困于玉坠里的她絮絮叨叨时，从不厌烦；

　　八岁时，他被带到泗州古城，在狭窄的墓道里清除淤泥，作为血袋放血驱虫……感知到他危险、强制从修炼中出来的她，第一次气狠了，咬了他虎口一下；

　　十五岁时，他接任最后一任张起灵，他和她第一次产生了分歧；

　　二十岁时，张家稍微稳定，他们第一次前往了长白山……

　　而他，也参与了她的过去。

　　她第一次化成狐型、能从玉坠中出来时，他把她抱在怀里，他们在院落里，透过四四方方的天井，一起观看天上的繁星；

　　她第一次化成人形时，他落后半步，一直扶着踉跄的她学会走路；

　　在墨脱喇嘛庙，她接住了一片雪，玩兴大发地拉着他打了一场雪仗……

　　他们有很多很多珍贵又美好的回忆。

　　他不记得了没关系，她记得。

　　他始终是她的小官。哪怕失忆了，他也信任她，不会对她防备。

　　“灵昭，我是灵昭。”灵昭弯起了眉眼，言笑晏晏，“虽然我长大了，但我永远是你的小狐狸。”

　　“我回来找你了。”

　　“呲 —— ”

　　黑眼镜“不小心”踩了一脚地上异兽的断腿，面对望过来的两双眼睛，他无辜地耸耸肩，语调轻松地说，“昭昭老板，这位就是你要找的人吧，不介绍介绍？”

　　张起灵直视上黑眼镜，下一秒，出拳相向。

　　“哎呦！这位兄弟，”黑眼镜迅速侧身，险险避开一拳，“你怎么不讲武德？”

　　“你也是她契约人吧，”黑眼镜退后半步，开玩笑道，“我俩姑且也算有了同一个雇主，能不能有点兄弟情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