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在三人离开后，堂溪源今天便空出了大半时间。

他站在原地整理了一下思绪，转头就看见了茉莉在看着他。

孩子的眼睛一般都是透亮的，像是面镜子，清晰的倒映着这个世界。他们还没有能做出改变的能力也就没有沾染上污浊——人们对孩子是宽恕的，因为他们脆弱到毫无威胁。

茉莉的眼睛与发色相同，是纯粹的黑。那是一双像黑夜的眼睛，而人们总是畏惧又窥视着黑夜。

因为黑夜不会束缚魔鬼，黑夜是心魂被放逐的时刻，是恶的温床。

堂溪源对上了那双眼睛，没有丝毫停顿的来到了她的身旁。

茉莉动了动身体，黑色的眼眸望着他。堂溪源动作轻缓的弯下腰，两颊相贴时温度架起了心灵的桥梁。

在茉莉空白的表情下，他站直后又拉着一旁十分安静的坐着的威兰斯，轻声地指导他“在茉莉看着你的时候，只要想办法去贴着她就好了，她会很开心的哦”

茉莉转头紧盯着威兰斯，但他完全没有任何质疑，转而一脸学到了的表情看着堂溪源。像是学会了与人类互动的幼犬，眼睛都闪着亮光。

堂溪源告别了他们后就离开了医院，转而整理好衣裳带着伞步入依旧呼啸不止的风雪中。

……

他来到了一座僻静的别墅前，在下垂的橘日的照射下入目便是一大片积雪覆盖的植被。

堂溪源走进房屋，打开了暖色的吊灯，关上门将呼啸声关在外面。将手中的伞摆放好脱下大衣换好拖鞋，他便来到客厅的沙发坐下。

空荡的屋子只有摆钟在嘀嗒摇晃，暖黄的灯光带着虚伪的温暖，只有照到身上才能察觉到那属于冰冷机械的薄凉。

在寂静中堂溪源打开的电视随意调了个音乐鉴赏的栏目便躺倒着闭上眼。

舒缓柔转的女声随着伴奏在屋中回荡，是首英文情歌，在意识逐步模糊前他最后看了一眼摆放着伞的位置。

堂溪源久违的又做起了梦来，不过这次梦中浮现的记忆格外久远。是他还未曾加入组织在孤儿院时的那段记忆，准确来说是他在刚被送到孤儿院的时间。

虽初来到这里他其实并没有什么记忆点 ，也没有什么叛逆的一定要离开这里逃出去的念头。这样的“乖巧”在院长眼里就是温驯听话的象征，他十分满意堂溪源的乖巧，态度也温和了不少。

堂溪源任由她带着走，他太清楚了。只要他在女人看过来的时候，露出些胆怯而腼腆的笑，那么便会被她用怜爱又居高的目光注视。

只要表现的温驯无害，那么再凶猛的猎人也会放松警惕，只要自己在他眼中是一只羔羊。

但是猎人的羊圈中也不尽是羔羊，堂溪源就遇到了一只与小羔羊格格不入的幼兽。

没有尖锐的爪子却依旧无惧地攻击，没有锋利的獠牙却依旧渴望去撕咬——这无疑是一个异类，是混在羊群中的怪物，一只还弱小却能亮出獠牙的兽。

这一场相遇就像是为他设下的网，是命运为宣泄悲悯的“馈赠”。

他们自此开始相伴，像一条看不到尽头的线，那是比死亡更漫长的距离……

“—咚——咚——”

堂溪源从梦中醒来，不远处晃荡的摆钟上指针竖直重合着，午夜的钟声敲响。

窗外是一片漆黑，偶尔会有几片雪花飞过，风声也变得轻和。

电视播放的音乐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下，屋内的灯光在夜的孤寂下显得尤为温暖。

堂溪源在再一次整理了一遍衣袖，握着伞，打开门，踏出了这片被暖光照耀的房子，走入这片雪夜。

【提问：堂溪源要去见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