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伊丽莎白视角)

我刚到兰顿的时候，因为没有见到大姐的来信，感到大为失望。第二天早上，我又感到同样失望。但是到了第三天，我的忧虑结束了，也不用埋怨姐姐了，因为我一下子收到姐姐两封信，其中一封注明误投过别处。这并不奇怪，因为简把地址写得十分潦草。

那封误投过的信当然要先读，那是五天以前写的。信里先介绍了一些小型的聚会、约会，报告了一些乡下的新闻，但后半封却注明是后一天写的，而且是在心烦意乱的情况下写成的，里面报告了重要消息。内容如下：

亲爱的丽兹，写了以上内容之后，又发生了一件极其意外、极其严重的事情。不过我真担心吓坏你——请你放心，我们全都安好。我要讲的是关于可怜的吉蒂的事。昨天夜里十二点，我们都上了床，突然接到福斯特上校发来的一封快信，告诉我们说，吉蒂跟他部下的一个军官跑到苏格兰去了。实说吧，就是跟威克姆私奔了！你想想我们有多惊奇。我感到难过极了。他们结合得太轻率了！不过我还是愿意从最好的方面去着想，希望都是别人误解了他的人品。说他轻率冒昧，这我不难相信，但他这次举动却看不出有什么存心不良的地方（让我们为此而庆幸吧）。他看中吉蒂至少不是为了贪图私利，因为他肯定知道，父亲没有财产给吉蒂。母亲伤透了心。父亲还能经得住。谢天谢地，我们从没让他俩知道别人是怎么议论威克姆的，我们自己也得忘掉这些议论。据推测，他们是星期六夜里大约十二点跑掉的，但是直到昨天早上八点，才发现他们两人失踪了。于是福斯特上校赶忙发来快信。亲爱的丽兹，他们一定是从离我们不到十英里的地方走掉的。福斯特上校告诉我们，他很快就会赶到这里。吉蒂给福斯特夫人留下一封短笺，把他们两人的打算告诉了她。我必须搁笔了，我不能离开可怜的母亲太久。你恐怕一定会感到莫名其妙吧，不过我也不知道自己写了些什么。

我赶紧拆第二封信，内容是对上一封信的补充和解释：他们两个出逃的路线、爸爸和福斯特上校的打算，末尾她要我赶紧告诉舅舅，请他一同帮忙。

我读完信，便霍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她们都忘记了吗？我是个女巫啊！我把魔杖拿出来藏到袖子里，打算去找舅舅辞行，赶紧去伦敦。我刚走到门口，不料仆人把门打开了，只见达西先生走了进来。

大约是我神情激动，嘴里不停念叨着“该死的威克姆”（我真想给他施个蜇人咒，毁了他引以为傲的小白脸）的样子吓到了他，他嚷道：“天哪！出什么事了！贝内特小姐，您还好吗？”

我想起来了，在彭伯利做客那天宾利小姐提起威克姆时，一向冷静自持的达西先生也是脸色大变。一根隐隐约约的线把之前散乱的珠子串了起来，最后呈现出一条闪着危险的光、毒蛇般的项链，对不谙世事的少女们有致命诱惑力——我推测的结果，达西小姐很可能也被威克姆诱骗过。

这个可怕的推测像银针般刺到了我的神经，但从此处入手可能会对我拯救吉蒂有很大帮助。我努力镇定下来，吩咐男仆去找舅舅，然后关好门对达西先生说：

“您瞧，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我以我的名誉担保，我们的对话绝不会传出去。如果您不信任我，就把我视作一个男人，一位和您一样的绅士好了。我只恳求您一件事，”我顿了顿，达西先生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苍白下去，“请您告诉我您和威克姆先生的往事。我家里也出了一桩丑闻，吉蒂和威克姆私奔了！我把这么不堪的隐秘都告诉您，因为我相信您的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