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弦
“前尘如烽烟起 回忆里满是你 集齐天地间的桀骜和不羁。”
……
西陵弦在清水镇驻足许久，见小夭没有想相认的意思便准备离开。
离开时还派山柰去送信，让鬼方羽带着缇缇去高辛承恩宫。
朝晖殿内……
高辛王姨母猜到了？
西陵弦是看透了，你让玱玹带回来的人就是小夭。
玱玹让人打断了玟小六的双腿，把她和璟丢在龙骨狱中待了一晚。
第二天，高辛王召见了他们。
璟和小六进来时，所有人都到了。
十七抱着小六直走了进去，幽深的殿堂内，正前方放着一张沉香榻，榻上坐着一个白衣男子。
那男子五官冷峻，有若极北之地的冰峰雕成，容貌并不算老，约摸三十来岁。
可乌发中已经夹杂了不少白发，难言的沧桑。
十七把小六轻轻地放下，叩拜行礼。
叶十七.涂山璟草民叶十七参见陛下。
叶十七.涂山璟玟小六腿上有伤，不便行礼，请陛下恕罪。
高辛王却好似什么都没听到，只是盯着小六。
在没有进殿前，小六一直很紧张，反常地沉默着。
可此时，他反倒泰然自若，笑看着高辛王，任由高辛王打量。
半晌后，高辛王对十七抬了抬手，示意他起来。
高辛王问小六。
高辛王谁伤的你？
小六笑瞅了一眼玱玹，没有说话。
玱玹躬身回道……
玱玹是我，他一再抗命想要逃跑，我下令小施惩戒。
高辛王深深盯了一眼玱玹，问小六。
高辛王你还没用晚膳吧？
小夭.玖瑶还没。
高辛王对一旁的侍者吩咐。
高辛王一起。
“是。”
侍者退出去，传召晚膳。
就在朝晖殿的侧殿用膳，屋子不大，几人的食案放得很近。
高辛王坐了主位，玱玹在他左下方，弦、羽在右下方。
小六坐在他们的下首，和缇缇相对，十七坐在小六下方，方便照应小六。
按照一般人的想象，一国之君的晚膳应该很复杂。
可高辛王的晚膳却十分简单，简单得就好似大荒内最普通的富贵之家。
高辛王吃得不多，也不饮酒，仪态端正，举止完美。
弦、羽、缇缇、玱玹和十七也是一食一饮、一举一动莫不优雅到赏心悦目。
咀嚼、饮酒、举杯、搁碗，都没有一点声音，有着无懈可击的风姿。
整个侧殿内，只有小六不时地发出刺耳的声音。
小六大吃大喝、仪态粗俗，吃得兴起，他也不用筷子，直接用手抓起肉，吃得满嘴汤汁。
吃完后，小六的双手在衣服上蹭，侍者跪在小六身侧。
双手捧着莲花形状的玉盏，里面是漂浮着花瓣的水。
小六用袖子抹了一下嘴，困惑地看着侍者手中的玉盏。
突然他好像明白了，赶紧端过莲花玉盏，咕咚咕咚地把净手的水喝了。
侍者惊骇地瞪大了眼睛，小六冲他笑，把玉盏塞回给他。
小夭.玖瑶谢谢啊！
幸亏这些侍者都是服侍高辛王的宫人，早养成了谨慎沉默的性子。
惊异只是一瞬，立即恢复正常，当作什么都没看到，依旧恭敬地服侍着小六。
只是下次端上什么东西前，一定会小声地报上用途。
玱玹也不知道是被小六的声音烦着了，还是吃饱了。
他搁下筷子，一边饮酒，一边时不时看一眼小六。
弦和羽没有什么反应，倒是缇缇一直在看小六。
高辛王却自始至终没有对小六的任何行为做出反应。
小六吃完了肉，还不肯放弃骨头，如平时一般，用力吮吸着骨髓，发出嗞嗞的声音。
可平日里，大伙一边说话一边吃饭，都发出声音，也不奇怪。
此时在君王的殿内，侍者们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小六吸吮骨髓的声音简直像雷鸣一般。
侍者们僵硬地站着，连动都不敢动，心随着小六的吮吸声狂跳。
十七倒是镇静，面无表情，慢条斯理地用饭，玱玹却厌恶地蹙眉。
高辛王终于看向了小六，小六也终于察觉到殿内的气氛很诡异。
他含着骨头，眼珠子来回看了一圈，讪讪地把骨头呸一口吐了出来，一个侍者眼明手快，用手接住了。
小六赔着笑，给高辛王作揖。
小夭.玖瑶我是乡下人，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东西，也不懂什么规矩，陛下勿要责怪。
高辛王凝视着小六，好一会儿后问。
高辛王你往日里都喜欢吃什么？
小夭.玖瑶我啊，什么都喜欢吃，正菜最喜欢吃烤羊肉。
高辛王零食呢？
小夭.玖瑶鸭脖子、鸡爪子……
小六吞了口口水。
小夭.玖瑶还有鹅掌。
高辛王都喜欢什么味道？
高辛王我让御厨做给你，还来得及睡前听着故事吃一些。
说完高辛王看向西陵弦。
高辛王我记得姨母身边一直带着一位擅做糕点的厨子。
高辛王缇缇十分喜爱，不如让她动手做些年轻人喜欢吃的糕点吧！
西陵弦缇缇挑剔得很，只爱吃她做的。
西陵弦做些零嘴备着也好。
小六沉默了，只是看着高辛王和西陵弦。
玱玹眼中疑云顿起，手轻轻地颤着。
酒水泼洒了一身，他都没有察觉，只是盯着小六看。
小六忽而一笑。
小夭.玖瑶什么味道都成，乡下人不挑。
高辛王对身后的侍者吩咐。
高辛王每种味道都做一份。
小六扭头对十七说……
小夭.玖瑶我吃饱了，想回去休息了。
十七对高辛王行礼，高辛王道……
高辛王你送小六回去。
十七抱起小六，走出了殿门。
玱玹不自禁地站起，盯着小六，直到小六的身影消失，他猛地转身，急切地问高辛王。
玱玹师父，他是谁？
缇缇看了一眼这位比自己大了好对的表侄，抢在高辛王前头十分鄙夷地说……
西陵缇缇你以为他是谁？
玱玹师父要我去把他带回来时，曾说过也许他是故人之子。
玱玹我本来以为他是那五个造反的罪王的儿子。
玱玹听说中容的一个妃子善于用毒，还毒害过师父，小六也恰好善于用毒。
玱玹我以为……可、可师父、姨祖母，你们刚才说他可以睡前边听故事边吃零食和糕点。
玱玹小夭、小夭……
玱玹又是紧张兴奋，又是恐惧害怕，声音颤抖得变了调，几乎说不下去。
玱玹妹妹小时就喜欢边听姑姑讲故事，边吃零食。
玱玹为了晚上能吃零食，晚饭都不肯好好吃。
玱玹姑姑训斥她，她还顶嘴说爹爹就允许她吃零食。
相比玱玹的失态，高辛王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高辛王我看不破他的幻形术，并不知道他究竟是谁。
高辛王你姨祖父可以。
鬼方羽我可不会说，这是秘密。
玱玹跪坐在高辛王面前，呆呆愣愣，半晌后，才说……
玱玹师父肯定也很怀疑吧？
高辛王没有说话，玱玹猛地跳了起来，向外冲去。
玱玹我去问她，我要问问她究竟是谁，为什么不肯认我。
高辛王站住！
高辛王冷漠的声音让玱玹停住了步子，玱玹不解地回头。
玱玹难道师父不想知道吗？小夭是您的女儿啊！
高辛王的右手摸着左手小指上的白骨指环，缓慢地转着圈。
高辛王他是谁，不是由我们判定，而是由他自己决定。
玱玹不解，却知道师父从不说废话，他只能跪坐下，静静聆听。
高辛王这世间的伤害不仅仅会以恶之名，很多的伤害都是以爱之名。
高辛王你想知道他是谁，我也想知道。
高辛王但不要去迫问他，给他时间，让他自己告诉我们。
玱玹摇头。
玱玹我不明白为什么……
高辛王站了起来，走出宫殿。
高辛王你会明白。
西陵缇缇我都知道小夭为什么不愿相认，你确不知道，真没用！
缇缇顽皮地朝玱玹作了个鬼脸。
西陵弦缇缇。
西陵弦玱玹，一个王姬流落街头多年，听到了什么我们不能保证。
西陵弦她……在怀疑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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