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适 29岁
最近银铧集团高层又开始频繁开会,主要是针对和金达集团竞标地皮这件事。
金达的老板——陈烨,多年来一直是我们公司的老对头了,几十年来对银铧虎视眈眈。
董事会结束后,我和父亲留了下来。
“爸,这些年你在暗中叫我收集了很多金达违规犯罪的情况,什么时候可以出手?”我问。
“急什么。又不到时候。”父亲满不在乎点了根烟。
“我是不急,可有人是等不及了,”我冷笑一声,“陈烨这个人毫无底线,做事不择手段,你不会不知道吧。之前你和他们打官司,兰旭这边马上就出了车祸,他敢对兰旭下手,证明他在耀武扬威,肆无忌惮。下一个到谁,是你还是我?”
“你找人查了?有证据吗?”父亲又吸了一口。
“我查了,八九不离十,就是他做的。他在报复我们。兰旭是没事了,可是害了无辜的人家破人亡。”我冷静地描述,“陈烨经济犯罪不止一笔,偷税漏税,非法侵占,黑道背景,私行贿赂,够他吃一壶的了。”
“哈哈……吃一壶,”父亲缓缓喷了一口烟气,嘲笑般看着我,“你还是太年轻了,就这点,他甚至都不用坐牢。况且,你以为我们就干净吗?”
他弹了弹烟灰:“水至清则无鱼。你在美国学的那一套在国内行不通。你以为我们的对手是陈烨?错了,我们的对手是市场。你以为把你的同类弄死,市场都是你的,实则是树大招风。你说你惹他干嘛?”
“我和陈烨不是同类,陈烨可以做到杀人放火,我可做不到。”
“你才回国没多久,先静观其变吧,小心步子迈得太大,扯到蛋了。这些事还轮不到你出手,你要做的,就是要保持自己的双手干净。”父亲冷漠地把烟掐灭。
我回到办公室,对着落地玻璃发呆了一阵子,随后拨通了一个外国电话:“帮我查一下大泽村近三十年来所有的案子,特别是刑事案件。……还有,我要一个叫xxx的女人从出生到现在所有详细的资料,所有。”

女主 29岁
于适果然没有再来我们办公室了。薛老师也回来上班了,只是眼睛肿肿的,但她仿佛开了窍,不再死守什么“不婚主义”,没过几天就迅速和体育学院新来的的拥有八块腹肌的型男辅导员好上了,按她的话就是说:于适这人眼瞎!配不上她!
三月过去了,温暖的四月到来,校园里紫荆花都开了,落英缤纷,紫色花海在细腻的香气中飘荡。生活仿佛又回归一潭死水,我偶尔会收到于适的提醒我按时吃饭的微信,但我都没回;于适在教学楼下打篮球,热热闹闹的,我也当看不见。
我婆婆爱发牢骚,最多允许我在学校住两天就得回家一趟。这天在办公室待得晚了点,就接到了婆婆的怒吼电话:“你又去哪里应酬了!这个家的人是不是全部都死光了!你爸被人打了你知不知道!”
我吓得心都漏了一拍,马上打车往家里赶,到达楼下那间海鲜大排档时,发现公公已经被五花大绑,而大嗓门婆婆正和大排档的老板娘夫妇对骂。
不一会儿我就了解情况了,原来不是我公公被人打了,是他先动手打的人,他喝得伶仃大醉,结账的时候硬是说老板娘算多了他一瓶酒钱,一怒之下就给了老板娘一嘴巴子,正在炒面的老板也是个暴脾气,拿着锅铲就出来敲他,没两下就把他给绑了。现在老板的说法是:他赖账,动手打人,要我们赔账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2000块,否则就调监控报警。
我自知理亏,打算赔礼道歉赶紧把他们两尊大佛弄回家,但我婆婆却是个厉害的,扑上去就和人家撕扭起来,又哭又喊,尖叫着骂他们欺负她没儿子。
我赶紧上前想拉开她,却被她暴躁地一把甩开,甩得我向后趔趄几步,直到靠到了一个人的胸膛——
于适穿着黑色背心,头发湿漉漉的,好像刚运动完。他扶了我站定,眼睛扫了我一下,没有说什么,径直走过去。
由于他身材魁梧高大,肌肉结实,壮硕地往那一站,那几个人都不敢吱声了,大约是摸不准他是哪边的。
他对着那老板夫妇简洁地说:“要赔多少。”
老板竖起两只手指。
我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于适从裤袋掏出手机,给老板转账。
这场闹剧算是停了,当婆婆还在疑惑哪里来的财神爷的时候,我急忙跑过去给家公解绑,于适跟着我走了过来帮忙。被绑的人一动不动的,早就睡死了过去,于适一手就把他提了起来,面无表情,轻松得好像在裹挟一件衣服:“走吧,我送你们回家。”
“你又是哪位?”婆婆狐疑地盯着于适。
“我是彦文和xx的朋友。”于适想了一下,回答。
我不再说什么,在另一旁扶着家公,幸好大排档就在我家楼下,没一会儿就到家了。


于适第一次来我家,环顾了一周小屋,看着我婆婆指挥我扶家公上床,帮他脱袜子,盖被子,擦脸。
而我浑身不自在,只想他快点离开。
果不其然,婆婆没和于适说两句话,就开始数落我了:“还不是因为你!一天天的,不知道死哪里去,我和你爸,迟早死在家里了你也不知道,你这没良心的,你不但要害死我儿子,你还要害死我们俩……”
这些话我倒是无所谓,只是听得于适脸上一阵红绿,他惊讶地皱起眉头,不满地帮我辩解道:“x老师平时都在学校工作,比较忙罢了。”
“忙什么忙,有钱带回家吗?你看她死那样子!就没一天是好的!饭做得难吃,家务不会做,就是贱蹄子,懒出汁儿了,以前我儿子伺候她像伺候菩萨一样……”
“于适!我送你下去吧!”于适刚想开口反驳,我急忙打断他,拿了件外套就出了门。关上门的时候,还能听到婆婆在里面唠唠叨叨。
楼道狭窄且昏暗,于适走在我前面,一声不吭,背脊绷得直直的,我感觉他有点儿生气,而我则是难堪。
“刚才的事谢谢你,待会我就把钱转给你。”送到楼下的时候,我想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又问于适,“你怎么突然来了这边?”
于适没有回答我,街灯照在他的脸上,晦暗不明的。他嘴唇抿紧,没有看我,说:“她平时也是这么和你说话的?”
“不是啊。”我知道他说的是谁,想都没想就否认。
于适表情有点古怪:“王彦文在的时候,她也是这么对你的?”
“不是啊……老人家最近身体不太好,脾气大了点罢了。”我双手插袋,心虚地望向别处。
于适低头看着地上的落叶,沉思了一会,似乎让自己接受了这个说法,对我说:“既然这样,我认识有比较好的家庭医生,可以让他们来照看伯父伯母。你先不用急着拒绝我,我早就说过,今后我会好好照顾彦文的父母。”
我还想说话,但于适已经迈着步子大步离开了,只把背影留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