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途

晚上，许是被苏墨那张熟悉的脸刺激，殷清又一次梦到了多年以前的事情。

封闭到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的实验室，被作为实验体活生生解剖的父母，以及被束缚、只能眼睁睁看着父母一次次被折磨又一次次吊着口气恢复原样的自己。殷清其实和父母一样也是实验体，不过他的实验项目是“驯化”。

过强的电流使殷清眼前一黑，电击感散去后，他看见父母在烈火中挣扎。“小清……跑！快跑！！！”殷清紧紧攥着父母交给他的十字架吊坠，用尽全力奔跑，借助幻象异能隐藏自己的行踪。

爆炸声自身后响起，又好像就响在耳边。

殷清猛然睁开眼，无意识的攥着胸前的十字架吊坠，深呼吸好久才调整好。

当时，他抓着那枚吊坠狼狈的回到殷家，谁都没有责怪他，就连死者的父亲、他的祖父，也只是抱着伤痕累累的他，安慰道：“好孩子，回来就好。他们不会怪你，他们会很高兴你活下来了。”

那段时间人类异能者集结起来，成立了Exceptional Function，简称EF，抓捕虐杀了许多非人个体，包括向人类示好的种族。这种行为引发了一场隐秘的战争，包括殷清祖母、父母在内，数不清的非人或人死在那场混战里。

后来EF认输，双方均伤亡惨重，签署了一段时间的和平条约。

殷清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血族实验体。

再后来，EF发展壮大，成员不再局限于异能者，同时在各国成立分部。非人种族讯速发展，实力更是在EF之上。和平条约的期限理所应当的延长。

时至今日，知道他们这种非人类存在的人类寥寥无几，就连成立初衷是为了消灭他们的EF组织也只有核心成员知晓。

殷清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半。

他睡不着了，这个点也不适合吃安眠药，干脆从床上爬起来换上衣服，出去走走。

“老袁，你没睡啊。”老袁是殷清手下的人，名叫袁飞，自他出生起就跟着他。袁飞也是血族，步入永生期时是二十四岁，看上去比殷清成熟一些。

“出去熟悉熟悉环境刚回来，小少爷怎么起这么早？”袁飞端了杯温水过去。

“做梦了睡不着，附近有什么好玩的么？”殷清失望的看见袁飞摇了摇头。“行吧。我自己出去，不用跟着。”

这个点天还没亮，路上没多少人，卖路边摊的小贩都还没出摊。殷清慢悠悠的走在路灯下，像是一个夜不归宿的普通人。

“殷清？”突然被人叫住，殷清回头又看见那张脸。

“好巧。”

苏墨身边还有个人，皮肤白，头发白，连眼睛都是紫色的，“他是冷白，我朋友。一出生就这样，也没什么疾病，他父母就取了这么个名字。”

“怎么这个点一个人在外面？”苏墨把手里刚买还没来得及拆封的暖茶给他。

殷清道了声谢谢，“睡不着，出来走走。你们呢？”

“刚从网吧出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殷清闻到一丝血腥味，在冷白身上更为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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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一中的军训还是挺正式的，教官是部队的人，训练内容也不是敷衍的向左转向右转。一天的军训下来，学生一片叫苦连天。

军训结束后所有学生回班，高海涛拎着一大袋子雪糕进来，“都热了吧，吃掉雪糕凉快凉快。”

“吃完了来几个同学跟我去搬书。”

军训的强度对殷清来说连日常锻炼都算不上，教室里飘着汗水的酸臭味，殷清选择加入搬书的队伍。

苏墨原本打算见缝扎针的补补觉，看殷清走了又改变主意，也跟着去搬书。

殷清一米八四的身高完全撑的起肥大的迷彩服，不知是不是进入永生期时就瘦的原因，即使常年高强度的训练看上去也依旧精瘦。

苏墨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从前的殷公子，这两个人实在太像了。

抱着一大摞书往回走时，苏墨还打趣他，“看不出来，你长的这么瘦还挺有劲的。”

“干嘛，看不起我啊？”殷清笑着回怼。

苏墨身上的血腥味若有若无，更淡了。

开学第一天，一中学子们收到了严格的军训和满满一桌洞的书本。

大多班级都是班主任在讲话，灌鸡汤。A班的班主任高老师就不一样了，他布置了预习作业，然后直接宣布放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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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的军训接近尾声，同学熟络起来。

午休时间，殷清百无聊赖的翻着课本，教室里一半同学在看书，另一半有的睡觉有的在操场，十分安静。

所以门突然被大力拉开的声音十分突兀，不少人被吓得一激灵。

开门的是项木，一个小麦色皮肤、开朗活泼的男生。项木握着门把手喘着粗气，额上汗水直流，一看就是从操场跑回来的，“操场…操场有人打起来了！”

苏墨被吵醒了有些不悦，他和项木初中就认识，彼此之间也熟，“打的你女朋友？”

“什么啊…打的是咱班丁文洋！”

丁文洋初中和苏墨项木就是一个班的，不到一米七，又矮又瘦，是个很容易害羞的男生。这半月里虽然不常说话，但人不错，老实的很，能力范围内有求必应，一听他被打了，不少人立刻就要出去。

但毕竟是刚认识半个月，更多的人其实只是出去看热闹。

操场。

丁文洋被一个只穿了迷彩半袖的人提着领子，“是不是你举报的？是不是你！”

那人剃了个寸头，肌肉发达，一双眼怒气冲冲的瞪着，他的几个兄弟在旁边也跟着骂丁文洋。

丁文洋的迷彩服上有几个鞋印，被吓得直哆嗦，一遍遍重复着“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苏墨拨开人群冲进去，握着寸头的拳头把他胳膊擒住，一脚踢开。“干什么？没挨够打？”

殷清和几个A班的把丁文洋拉过来，他脸上好几块都是青的，鼻血都出来了。

寸头和他兄弟都挺杵苏墨的，但还是扯着嗓子怒吼，“tmd这混种小子举报我校园欺凌！老子刚开学就被退学了！”

“既然你有胆子举报我，来你现在说说，我欺凌谁了？！”

“你再动他试试？”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不知谁喊了一句“老师来了！”人群散开，高海涛和那寸头的班主任，还有教导主任来了。

寸头呸了口唾沫，他家没多大背景，左右是被退学没有挽救余地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我打的丁文洋。”他那几个塑料兄弟早就跑没影了。“来吧，罚我吧，我已经不是你们一中的学生了，你们能拿我怎么样？”

寸头摸准了丁文洋不敢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