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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人格】身体

第五人格:见君必安

半个时辰过去了,月亮河公园就这么大,可偏偏他们一群人怎么也找不到谢必安这一个人,他们已经派人出离月亮河寻找了。

“奈布,你那边有线索吗?”杰克在雨中焦急地问向恋人。奥尔菲斯事先已经提醒过他们,谢必安在雨天容易发生意外,可杰克完全没想到,谢必安竟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消失。雨水混着汗水滑过杰克的脸颊,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

“并没有,我们回去看看,说不定必安自己已经回去了。”奈布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有些安慰杰克的意味,或许谢必安只是临时有要事悄然离开,毕竟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对方应该会自行回去的。

“好。”

当两人踏上人皇桥的刹那,一个突如其来的白色身影骤然映入眼帘,顿时令他们心头一震,然而定睛一看,这一袭白衣不正是他们苦苦寻找了半天的谢必安吗?他就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当真有些吓人。

“必安,你在这啊,你没…”杰克原本激动得几乎要将心中所有的担忧与喜悦一股脑地说出来,连手中的伞都丢到了地上,双手迫不及待地搭上了谢必安的肩膀。然而,当他终于看清眼前之人的面容时,那未出口的话语就如同被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动弹不得。

奈布把伞倾向了杰克和谢必安,三个成年的大男人共用这一把伞属实是为难,奈布又把杰克扔地上的伞捡了起来。

“必安...你还好吗?”杰克的声音带着几分犹豫与迟疑,话语刚一出口,他就开始后悔了。是在这样的情境下,眼前的景象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这一切绝不可能是好的,可话已出口,便如泼水难收,只留下些许尴尬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听到杰克这么说,奈布把目光也放到了谢必安的脸上,随后便皱紧了眉头。

雨水无情地倾泻而下,将谢必安本就白皙的面庞映衬得愈发苍白。此时的他,整个人仿佛与这漫天大雨融为了一体,湿透的长发紧贴着脸颊,双眼因过度哀伤而红肿不堪,眼中布满的血丝像是诉说着无尽的心酸,脸颊上,雨水与泪水交织在一起,蜿蜒而下。杰克奈布从未见过一向注重整洁、儒雅随和的谢必安会有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这一幕深深地震撼到了他们。

当杰克的双手搭在谢必安肩膀上的那一刻,“颤抖”这个词瞬间闪过他的脑海。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谢必安的身体正在不断地发抖,那细微却无法抑制的震颤,透过指尖传递而来,带着无尽的恐惧与不安。

“必安你冷静点,先跟我和奈布回去,这雨太大了。”杰克按在谢必安肩膀上的手用力了些,他感觉谢必安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

“必安你有什么难事跟我说,我一定帮你解决。”奈布下意识地想拍拍胸脯保证,但是双手都拿着伞就压制住了。

谢必安痛苦地抬手抓住了杰克的胳膊,周围的声音都变得模糊不清,他根本没听清两人在说些什么。自他意识自己踏上这座桥的那一刻起,脑海里便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反复萦绕着一句话,“哥哥你还回来了吗?你是不是不要我了?”这句话就像一把锐利的刀,一下下割在他的心上,让他无暇他顾。

杰克看着谢必安,他真的感觉谢必安下一秒就要疯了。

谢必安张了张嘴,仿佛有千言万语涌上心头,然而最终却只是喉头微动,那些话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拉回了腹中,良久,才艰涩地吐出两个字,“无咎…”

“什么?”谢必安的声音几不可闻,微弱得如同一片羽毛轻轻飘落,瞬间就被那哗啦啦的雨声整个吞没。杰克只能看见谢必安嘴唇微微张合,仿佛有一句话从那里面艰难地吐出,却又被暴雨无情地阻拦,无法传入他的耳中。

回应杰克的不再是话语,而是谢必安突然瘫软下去的身体,杰克虽然担心但是出于开膛手本能,一时愣神只是呆呆地看着谢必安往下倒去,倒在他面前的人太多了,他完全没有要去搀扶的本能反应,好在奈布手疾眼快,他果断地将伞抛向杰克,自己则稳稳地接住了晕过去的谢必安。

“必安!”

杰克下意识地接住了奈布抛来的伞,紧接着才惊觉谢必安已然晕厥过去。奈布轻摇着怀中之人,然而谢必安却毫无反应,他心急如焚,连忙抱着谢必安往月亮河公园外疾奔而去,口中焦急地呼喊着,“必安找到了,艾米丽,你在哪里?”

雨丝毫无停歇之意,密密麻麻地打在谢必安身上,他早已经被淋得通透,此刻撑伞也是已然无意,奈布浑然不惧这倾盆大雨,抱着谢必安快速离开,杰克看着奈布抱起谢必安的时候他的脑海陷入了一片空白,然后就呆愣的看着奈布抱着谢必安跑走了,怎么有种自己对象当着自己的面跟别人跑了的感觉,这大下雨天还挺应景。

杰克转念一想不对啊,自己现在不最应该担心的是谢必安怎么样了吗?怎么有种谈恋爱把自己都谈没有脑子了的感觉,天天脑子里就只有奈布,“Dear,等等我Dear!”

奈布愣是抱着失去意识的谢必安一路飞奔向医务室,杰克急忙出去将艾米丽找来,而后又匆匆去通知其他人谢必安已经知道了的消息。克利切一圈下来寻找一无所获,他重新回到马戏团,这里依旧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如何,艾米丽?”奥尔菲斯虽不敢打扰,却还是带着一丝忐忑轻声问道。此时的他仿佛被悬在半空中,既害怕打破这份寂静,又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高烧不退,心疾缠身,还有那些无尽的臆想,这是心病在作祟,当然,身子骨也确实虚弱。”艾米丽俯下身,轻轻为谢必安掖了掖被子,就在这时,她似乎听到谢必安口中正喃喃着什么,便不禁将耳朵凑近了一些。

听了好几遍艾米丽才听清楚谢必安口中说的是什么。

“无咎。”

“无救?”艾米丽猛地一怔,她不经意间瞥见一旁艾玛满脸的担忧,心中不由自主地一阵战栗。刹那间,那段挥之不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手术台上那具苍白无力的身体,还有那位在生死边缘挣扎、最终仍被死神夺走生命的女子,那场未完成的手术仿佛一座无形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不会的必安,没事的,只是生病了而已我会把你治好的。”

“无救…”戚十一缓缓环视四周,不对,不是没有救的意思,是范无咎,当视线最终与奥尔菲斯交汇时,两人似乎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伞。”

“这俩人怎么了?”奈布看着跑走的俩人一阵不解。

“不知道,需要我在生些火吗?”穆罗也摊了摊手转头看向了艾米丽。

艾米丽轻轻点了点头,“再大些吧。”谢必安虽不再浑身湿透已经被烘干了全身,但身体仍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把自己缩成一团。

奈布轻轻抚上谢必安滚烫的额头,手掌停留片刻后缓缓移开,眼神中带着几分担忧,他转头望向艾米丽,“体温还是这么高?要不要考虑增加一些药量?”

“不行药量太大会出副作用的,严重的是会有生命危险的。”艾米丽一口否决,只是把冷毛巾敷到了谢必安的额头上。

“呃...必安本来就是死人吧。”穆罗有些尴尬的说道,“监管者有活人吗?”

真是个好问题。

“没有。”奈布随意的靠在墙上双手抱胸。

最后艾米丽还是给谢必安加了些药,待众人离开没多久以后戚十一和奥尔菲斯就拿着镇魂伞回来了,戚十一把镇魂伞放在了谢必安的床头,转身就又对上了奥尔菲斯的视线。

两人一时沉默无言。戚十一身为中国人,对黑白无常自是不陌生,谢必安报出姓名那一刻,她心中便已了然。至于奥尔菲斯,既然是他邀请谢必安来到这庄园,那么谢必安想与范无咎相见的原因想必奥尔菲斯也是心知肚明的,对于谢必安这层不愿透露的身份两人也是只字未提。

“回去吧,让必安好好休息一会儿。我原本担心他会因这雨天而触景生情,陷入之前的伤心与自责之中,所以才让杰克他们举办了这次活动,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可没想到意外接连发生,事情变得愈发糟糕了。”奥尔菲斯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的笑,那笑容里藏着几丝无力与愧疚。

“世事难料,但愿今后再无此类变故。”戚十一轻叹一声,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说罢,二人便默默离开了这间弥漫着药水味的医务室。镇魂伞在来时的路上一直不安地剧烈抖动,然而自打进了这医务室,它就出奇地安静下来了,不知范无咎心中是怎样的波澜起伏,看见谢必安这个样子想必定是很生气。

艾米丽常常前来探望,这几日谢必安一直病卧榻上,毫无醒转的迹象。艾米丽轻叹一声,那叹息声中满是对谢必安病情的担忧与无奈,眉宇间也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忧愁。

范无咎只能隔着伞无助地凝视着谢必安。他实在难以置信眼前的一切,虽然谢必安自幼体弱多病,可毕竟也是能胜任衙役之职的人,往昔每回谢必安稍感风寒,只要他在旁悉心照料一日,便能见其好转,可如今,为何会虚弱至此,竟至卧床不起呢?这般光景,怎不让范无咎心中满是忧虑与困惑,他只觉心头被一层浓重的阴霾所笼罩,往昔那些与谢必安相伴的点滴不断在脑海中浮现。

谢必安猛然从床上坐起,眼中满溢着不安与惊恐,急促的呼吸声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当他转头瞥见角落里的镇魂伞时,身体微微一僵,旋即迅速伸出手将伞紧紧握住。确认过那熟悉的感觉以后他紧绷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缓和,长舒一口气,随后,他把伞紧紧抱在怀里无力地靠在床头。

怀里的伞轻轻颤动了一下,仿佛在诉说着什么。谢必安温柔地笑了笑,轻声说道,“我没事无咎,不用担心。”他的声音低缓而平稳,每一个字都吐得很清晰。他知道范无咎听不见声音,需要通过仔细辨认自己的唇形来分辨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

随后伞又抖了几下便没了动静,安安静静的陪在谢必安的身旁,谢必安抱着伞缩在床头有些出神。

“必安你醒了?”艾米丽有些惊喜的声音传了过来,随后便快步来到了谢必安的床边,“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哪里还有不舒服的?”

“并没有,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了。”谢必安温和一笑。

“不麻烦,你没事就好。身为医者,能帮到你我深感荣幸。”艾米丽展露出温和的笑容回应道。她不经意间瞥见谢必安依旧紧紧怀抱着那把伞,“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必安,你身体刚刚好些,这几天就别参加比赛了,好好休息,多晒晒太阳,这是药你记得按时吃。”

“好。”

沿着熟悉的廊道,谢必安缓缓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一路上,不时有人热情地与他打招呼,问候他的身体,他总是报以温和的笑容一一回应着。等回了自己的房间谢必安的思绪又开始飘散,比赛…他还想继续参加下去,因为那是他离范无咎更近一步的唯一方法,打几把应该没什么事。至于晒太阳...头顶的骄阳高悬,洒下炽热的光芒,他并不讨厌这阳光,但作为鬼差的身份让他对这份热烈有着本能的疏离感,不晒了吧。而提到药…那苦涩的味道仿佛已经在舌尖蔓延开来,光是想着就让他忍不住皱眉,实在不想再触及那令人难受的滋味,不喝了吧...

谢必安有些心虚。

不知道艾米丽万一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好在范无咎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自己此时想得是什么,要不然范无咎要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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