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龙习”三个字,本是亲生父母对他的期许——寄望他有龙章凤姿的不凡气质,能勤勉向学、养成规整习性。可这份期许,最终成了冰冷的交易筹码。在他六岁那年,因天生觉醒的“精神空间异能”,被父母以高价卖给了盘踞在城市阴暗角落的组织W。从踏入组织基地的那一刻起,“不凡”成了束缚他的枷锁,“勤勉”化作小黑屋里偷偷练习异能的隐忍,而“好习惯”,更是在日复一日的黑暗中,被扭曲成生存的獠牙。
组织W视异能者为珍稀的“武器”,却又忌惮他们的力量。卢龙习自小便桀骜,骨子里的叛逆让他不愿对任何人低头。不服管教的后果,便是被扔进伸手不见五指的小黑屋——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无边无际的死寂。起初,他会嘶吼、会砸墙,直到喉咙嘶哑、拳头流血,才在绝望中明白:反抗是最无用的消耗。
直到某天,他在摸索墙壁时意外发现,这间小黑屋竟没有安装监控与窃听器。那一瞬间,压抑许久的求生欲轰然爆发。他开始在绝对的黑暗里,一点点试探自己的异能。精神力如同一团微弱的火苗,在他的操控下,从最初只能勉强凝聚成一缕,到能在空气中划出细微的痕迹,再到能短暂构建出一个巴掌大的“精神空间”。每一次练习,都伴随着精神力透支的剧痛,可他咬着牙坚持——他要变强,强到能亲手撕碎这囚禁他的牢笼,强到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当他的精神空间终于能凝聚出足以伤人的“尖刺”时,特异部的突袭打破了组织W的平静。破门而入的队员们,看着蜷缩在角落、瘦骨嶙峋却眼神锐利如狼的卢龙习,心脏都猛地一缩。他们口中说着“我们是来救你的”,却没人问过他在小黑屋里熬过了多少个日夜,没人知晓他掌心的茧子是如何磨出来的。卢龙习冷冷地看着这群“救世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又要被卖到新的“牢笼”里了。
被带回特异部基地的那天,卢龙习浑身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陌生的环境、压抑的氛围,还有周围人投来的好奇或审视的目光,都让敏感多疑的他如芒在背。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里的每一寸空气,都弥漫着“规则”的味道——这是比组织W的暴力更让他窒息的束缚。
在与高层的谈话中,他第一次听到“服务人民”“打击犯罪”这些宏大的词汇。特异部列举着组织W贩卖人口、传播毒品的罪行,也提及异能者失控引发的事故需要他们善后。可卢龙习的脑海里,却反复回放着自己用精神力控制住组织守卫的画面——那些被他视为“猎物”的人,竟被这群人轻易端掉。心口传来一阵莫名的刺痛,不是因为同情组织,而是因为他突然意识到:在W组织的日子虽痛苦,却有着随心所欲掌控他人的“自由”;而在这里,每一步都要踩着规则走,连呼吸都仿佛要遵循指令。
日常任务培训成了他的煎熬。看着其他成员对规则的绝对服从,听着教官一遍遍强调“纪律高于一切”,卢龙习内心的抵触愈发强烈。在一次模拟解救人质的任务中,他不满既定策略的“保守”,擅自脱离队伍,用精神空间禁锢住模拟的“歹徒”,仅用三分钟就完成了任务。可等待他的不是表扬,而是上级严厉的斥责:“无视纪律,再强的能力也只是隐患!”
卢龙习盯着上级严肃的脸,突然笑了——笑得带着几分嘲讽,几分不屑。“切,垃圾规则。”他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那天晚上,他递交了离开申请,直言“这里的条条框框,拴不住我”。在签署了“非紧急情况不得滥用异能”的协议后,他没有丝毫留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特异部基地。门外的风带着自由的味道,也带着未知的危险,可这正是他想要的——哪怕前路是深渊,他也要自己走。
卢龙习离开特异部时,组织W正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老首领与核心干部在一场内部火并中丧生,群龙无首的残党们各自为战,地盘被其他势力蚕食,不少成员陷入绝望。
当卢龙习出现在组织的旧据点时,所有人都愣住了。那个曾经被关在小黑屋里的“小怪物”,如今眼神冷冽,周身散发着慑人的气场。他没说多余的话,只用一场干净利落的格斗,打败了妄图争夺首领之位的壮汉;再用精神空间禁锢住挑衅的异能者,让对方在绝望中认输。“服,就留下;不服,滚。”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残党们看到了希望。他们曾见识过卢龙习的异能,也记得他骨子里的狠劲。在他的带领下,W组织开始了疯狂的整顿——清理内奸,打击外敌,夺回被侵占的地盘。卢龙习的策略狠辣而精准,他从不讲“规矩”,只看结果:能用异能解决的,绝不浪费时间;能一次性震慑的,绝不留后患。短短半年,W组织不仅稳住了阵脚,还成了地下世界令人忌惮的势力。
成为首领的卢龙习,性格愈发阴晴不定。前一秒还在冷静地部署任务,下一秒可能因为下属的一句错话而暴怒;他视人命如草芥,对背叛者从不手软,基地里的人都怕他,敬他,却没人敢靠近他。只有在独处时,他才会卸下所有防备,看着掌心凝聚的精神空间,想起小黑屋里的日子——那时的他,只是想活下去;而现在的他,要让所有人都不敢再轻视自己。
卢龙习以为,自己的人生只会是永无止境的黑暗与厮杀,直到他遇见了阿慧。
那是在组织的物资补给点,一个偏僻的小镇。卢龙习正检查着刚运来的武器,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角落里的身影——一个穿着浅色连衣裙的女孩,正蹲在地上,轻轻抚摸着一只腿受伤的流浪狗。她的动作温柔,眼神里满是心疼,嘴里还轻声呢喃着:“别怕,很快就会好起来的。”阳光落在她的发梢,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仿佛将周围的阴暗都驱散了几分。
卢龙习的心脏,莫名地漏跳了一拍。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像是在冰天雪地里,突然感受到了一丝暖意。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将这份异样压了下去,转身离开时,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女孩还在专注地照顾着流浪狗,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后来他才知道,女孩叫阿慧,是组织新招募的驯兽师。她似乎天生就与动物有着某种联系,无论是凶猛的狼犬,还是桀骜的鹰隼,到了她手里,都会变得温顺听话。在日常训练中,阿慧注意到了卢龙习——他在格斗和射击时,动作精准狠辣,眼神锐利得像刀;可每当运用精神空间异能时,却总是因为精神高度紧绷,效果大打折扣,有时甚至会因为反噬而脸色苍白。
这天训练结束后,阿慧主动拦住了他。“我觉得你可以试试放松些,或许对异能的发挥有帮助。”她的声音温柔,没有丝毫畏惧。
卢龙习皱起眉头,眼神里带着警惕和不屑。“切,你懂什么,少在这多管闲事。”他想绕过她离开,却被阿慧轻轻拉住了胳膊。
阿慧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得眉眼弯弯,像极了补给点那天的阳光。“我是真心想帮你。明天早上来东边的草地找我吧,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那天晚上,卢龙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起了阿慧温柔的眼神,想起了她抚摸流浪狗时的模样。第二天清晨,他鬼使神差地来到了东边的草地。阿慧早已等候在那里,身边放着一块垫子,还有一壶热茶。
“坐吧。”阿慧笑着指了指垫子。她没有提异能,只是教他如何冥想——闭上眼睛,放空思绪,感受风的流动,感受草的呼吸。卢龙习一开始满心抗拒,嘴里不停地嘟囔着“这有什么用,纯粹是浪费时间”,可在阿慧温柔且坚定的引导下,他渐渐静下心来。当他第一次感受到精神力如流水般顺畅地在体内流动时,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向阿慧的眼神里,满是惊讶。
从那以后,每天清晨的草地,成了他们的秘密约定。卢龙习的精神空间异能在阿慧的帮助下,掌控力越来越强;而他看向阿慧的眼神,也从最初的警惕、惊讶,慢慢多了一丝感激,还有一些他自己都没察觉的依赖。
改变发生在一次危险的外出任务中。卢龙习奉命带队截获一批违禁异能药剂,却遭遇了对方的埋伏。激战中,他为了掩护下属,被一枚异能子弹击中肩膀,精神力瞬间紊乱,险些陷入昏迷。
阿慧得知消息时,刚结束一场驯兽任务,浑身疲惫。可她二话不说,带着急救箱就赶往卢龙习的住处。当她看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肩膀缠着渗血绷带的卢龙习时,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阿慧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她为他清洗伤口、换药,为他熬制补充体力的汤药,夜里还会时不时醒来,查看他的情况。卢龙习醒来时,看到的就是阿慧趴在床边睡着了的模样——她的眼下有着浓重的黑眼圈,头发有些凌乱,却依旧美得让人心颤。
“傻瓜。”卢龙习轻声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他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头发,却又怕惊醒她,最终只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那双手很软,很暖,驱散了他身上的寒意,也融化了他心里的坚冰。
自那以后,卢龙习开始不自觉地关注阿慧的一举一动。看到她在驯兽时被调皮的小狼崽抓伤手,他会默默递上一瓶最好的药膏;看到她为了治疗一只重伤的珍稀鹰隼而忙得废寝忘食,他会在深夜悄悄用精神空间为鹰隼构建一个“保护罩”,减少它的痛苦;甚至在组织里有人对阿慧出言不逊时,他会毫不留情地让那人付出代价——不是用暴力,而是用精神力让对方陷入短暂的幻觉,体验绝望的滋味。
阿慧察觉到了这些“神秘的帮助”,也感受到了卢龙习的变化。她没有刻意挑明,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回应着他的温柔。当卢龙习因为处理组织事务而烦躁时,她会带着自己驯养的小奶狗去找他,让小狗蹭蹭他的手心;当卢龙习因为异能反噬而痛苦时,她会坐在他身边,轻轻为他按摩太阳穴,引导他冥想放松。
他们的感情,就在这些不经意的陪伴与支持中,慢慢升温。不需要太多的言语,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就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在一个宁静的夜晚,卢龙习带着阿慧来到了东边的草地。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微风拂过,带着青草的香气。卢龙习看着阿慧温柔的侧脸,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说道:“阿慧,我不是什么好人,双手沾满了黑暗。但我想……把我唯一的温柔,都给你。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吗?”
阿慧转过头,眼中含着泪,却笑着点了点头。她伸手抱住卢龙习,轻声说:“我知道你的过去,也知道你不是坏人。以后,我陪你一起走。”
卢龙习紧紧地回抱住她,感受着怀里的温暖,眼眶第一次湿润。他曾以为自己会永远在黑暗中独行,却没想到,会有这样一束微光,照亮了他的深渊。从那以后,W组织的首领依旧是那个狠辣、多疑的卢龙习,可在阿慧面前,他永远是那个会别扭地递上热茶、会悄悄用异能保护她的“小狼”。
在充满危险与黑暗的世界里,他们成了彼此唯一的软肋,也是彼此最坚硬的铠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