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夜事

姜枳刚站直身体，就感到自己的命运被一只大手遏制了。

“姜妹妹，转过身来啊？”肩膀上的手轻轻拍了拍，语气里满是戏谑，不用回头都能想象到于十三笑容满面的脸。

【怎么办，他不会让我赔钱吧。我快没钱了。】

【这个主意不错，谁让你背后拿他打赌嘞。】

“嗯，哈哈，于大哥你怎么在这。”姜枳视死如归的转过身，用力挤出一个非常难看的笑容。

【不是钱昭怎么也在啊，他们这么闲的吗，怎么都在这儿。】

【你不是也在这儿吗，当事人当然要在了。】

漆黑的夜幕之下，像是给钱昭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冷峻的纱，更显的英气逼人。姜枳的目光不敢在他身上多做停留，微微垂下了眼帘。

“姜妹妹刚才在赌什么，说来听听，我也参与一下。”于十三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扇子，单手展开放在身前，尽然一副高傲公子之态。

“哦，没什么，就是赌宁头儿会不会从了任姑娘，你也要下注吗？”姜枳糊涂装傻道。

一旁的钱昭默不作声，只淡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姜枳入了使团以来，钱昭记得她谈话并不多，只与人保持着最基本交流 ，没想到竟然会对这事下注，虽然面上看似平常，但他总觉得姜枳与其他人有些不同。

“没想到姜妹妹对这种事情也感兴趣，喂，钱昭，姜妹妹都参与了，不如我们也下个注啊？”于十三扇子一收，拍在手心上，状似很感兴趣对钱昭说道。

“我赌会。”钱昭看了一眼于十三，视线又掠过姜枳。

“好。我也赌会，咱们拭目以待啊。”于十三还没来的及说完就被钱昭伸手扥走了，伸手朝这边招呼，话音清晰入耳。

【太给力了，钱昭，做得好。】

宁远舟和任如意一前一后走在林子里，巡查这一路上，如意始终心事重重，却一直沉默着。

宁远舟举着火把走在侧前方，目光向后瞟了一眼。道，“有什么想问的，就直说吧，都跟着我跟了这么久了。你不累，我都觉得累。”

如意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我想问，你是怎么能和于十三他们处的那么好的。我知道你救过他们，可光是同生共死过，他们就那么相信你吗？”

宁远舟脚步顿了顿：“为什么突然想问这个？”

如意目光中竟有一丝迷茫：“娘娘以前总说我上辈子是一把剑，所以天生不会与人相处。所以她才一直护着我，提拔我，不让我早死在朱衣卫的内斗里。她死之前，要我学着改，可我还是不会。无论是跟我义母，还是跟玲珑，明明很努力了，但还是觉得跟他们之间隔着一层纱。”

她把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之上：“可我以后是要当娘的，我并不希望我跟孩子也是这样冷冰冰的。”她仰头看向宁远舟，面带期待，“所以，你能不能教教我？”

在一些事上，精准娴熟至极。可在某些事上，却又生涩之际——早在相识之初，宁远舟便已隐隐约约察觉到如意身上的这种不协调。相处日久，了解也渐渐增多，许多猜测已得到验证。

此刻他看着一脸求职的如意，一阵浓浓的怜惜之情突然涌上心头。他轻声问道，“你想过昭节皇后为什么要你生孩子吗？”

如意一怔，“没有。”

“为什么不想？”

如意理所当然道：“娘娘要我做什么，肯定是为我好，我想那么多做什么？”

宁远舟顿了顿，转而又问，“那你喜欢孩子吗？”

“自然是喜欢的。”

“说真心话。”

如意想了想，只好承认：“好吧，其实没那么喜欢。我最讨厌孩子哭。娘娘只生了二皇子一个，本来我挺喜欢他的，可每回陪他玩的时候，我都烦死了。大一点的少年，倒还是能忍。”

宁远舟道：“你说昭节皇后很了解你，可你认真想想，她为什么会勉强你去做一件并不喜欢的事？”

“我也会勉强杨盈做她不喜欢的事啊。这就跟练武一样，一开始谁都不喜欢，后面就习惯啦。反正，娘娘吩咐的事，我绝对会做到。”

宁远舟哑口无言，只得道：“我在安都潜伏的时候就发现，你们朱衣卫在听令行事这上面，真是出色；对上司的吩咐，简直是绝对服从，一字不改。”

如意反倒觉得他很奇怪：“当然了，所有人进入朱衣卫的第一天就背诵‘不从上令者，死’，难道你们六道堂不这样？”

宁远舟笑着摇头：“你觉得十三、元禄他们谁把我说的话当回事儿了？”

如意一笑:“还真是。你就是管不好属下所以当初才被赵季给骗了，落到下狱充军的下场。”

宁远舟做出受伤的表情。两人同时失笑，一边说着，一边渐渐走远。

姜枳没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刚刚那个问题，也是她想知道的。

在原来的世界，她没多少朋友，也不大会经营关系。自小便被父母丢在一旁不管不顾，自己上学，他们也很少过问她的事情，就算主动提及也会被忽视，所以一直就是独身一人。她话极少，也会为了维持关系跟别人交流几句，但心底总是觉得这样很无趣。

她微微低着头，虽然已经习惯了只有自己的生活，在外人眼中维持着正常的生活，但是这件事情，时时刻刻萦绕在她的身边。

钱昭寻到姜枳默默跟在宁远舟和任如意不远处，能看出来她有在静静听着俩人的谈话，于是钱昭也在一旁偷听。

只是听到一半，姜枳的注意力不再在他们身上了，倚靠着书，微低着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能感觉到她此刻的状态，好似是微弱的忧伤的氛围萦绕四周。

见二人走远，姜枳刚想抬腿追上去。

“你很缺钱吗?”钱昭觉得姜枳之前下注除了八卦以外，也还有钱的原因。不然怎么会提及于十三的事情。

姜枳一时之间没回过神来，怔愣了一下，才意识到钱昭说的是刚才下注那事儿，不好意思到，“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