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我其实并不无辜,这是属于我的惩罚。”
无论是施暴者还是旁观者,在那一场暴力中都都是罪人,只不过罪孽轻重不同罢了。
由人类开展的报复行为中或许还有错漏,但是当命运惩罚降临时,则一视同仁。
谢今安坦然接受自己的命运,因为她的人生没有任何期盼。
她对张天强说:“无论从理智还是情感算来,我留下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张天强回应:“你就那么确定自己才是正确的吗?为什么要替他人做决定呢?为什么不听听别人的看法呢?”
这是他听完这一整个简短而残酷的故事后的想法。
“你太自我了。”
他慢慢上前,抬手摸了摸谢今安的头,“不要让自己陷在自责的情绪里,相比起我来,你更像是孩子。”
被困在过去的谢今安从来没有迎来她的十八岁。
“正义,该让大人去执行,你就好好看着,保护好自己就可以了。”
从前是他没有机会,或者是他没有选择,但是现在他想给谢今安做个榜样,哪怕是江河入海前的一小股涓流也好。
对方活着才对大伙儿有用,而且奶奶的养老钱也有了。
嗐,想那么多有的没的,都是给自己行为找理由。
他,就是想救她而已。
说罢,他越过谢今安望黑暗狂奔。
散发着光芒的重点极速朝自己靠近,谢今安站在原地茫然无措。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
对方不应该觉得她罪有应得,然后心安理得地奔向光明吗?
为什么要独自奔赴黑暗,将光明拽向她?
对方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认为,她是没有罪的吗?他认为,她保护自己的举动是正确的吗?
只是不够正义,但并没有过错。是这个意思吗?
笨蛋,你错了啊!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罪恶,跟她后来做了什么无关,本质是无法被影响的。
“谢今安,是谢今安!”
“她出来了,强哥呢?”
广播:“恭喜各位玩家通过本关……”
人们来不及寒暄,纷纷被弹出游戏世界,外界的大家聚集在光明医院,眼见着张天强被推去抢救,然后得到司空见惯的昏迷诊断。
为了不使自己始终处于被动,玩家们开始对光明医院和天机科技展开调查。
在游戏的终极空间里,一个外来者悄然潜入。
19层与夜幕降临的系统不同,后者的操控者为了拉长惩罚时长,将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的时间差拉到最大,而前者或许是为了更好的监控玩家,游戏内外时间一致。
所以,这也导致谢今安在游戏内能做小动作的机会非常少,对于这个19层系统的终极空间,她也是知道却从未来过。
她的记忆时好时坏,大部分时候都是迷糊的,得趁着少有的清醒干些有用的事情。
终端,终端在哪里,终端在哪里……
躲避监控对于谢今安来说不是难事,可她始终找不到终端在哪儿,应该是被严密保护起来了,她只找到了那些在游戏中死亡的玩家意识。
看着他们被困在梦境里一次又一次地感受死亡时刻,一股愤怒的感觉油然而生。
等等,先不要冲动,先保护好自己。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必须回去。
但是,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游戏空间发生了意外。
这一晚,19层没能顺利开启。
再一晚,玩家们重新出现在马戏团帐篷里,这一次的游戏模式发生了改变。
许文雅被铁链锁在闸刀下,高玄被关在水箱里,这一次是两个关卡同时进行。
闸刀会不断下降,直到把许文雅分割成两瓣。水箱会不停往内注水,直到把高玄淹死。
救下许文雅的办法是两个人同步踩脚踏车,换算的动力将闸刀往上送。
而高玄那里则需要两人同步抽积木,积木倒塌一次,注水管就多一根,成功一次,排水管就多一根。
进入游戏世界后,玩家们展现的是意识的最佳状态,身体的疾病和伤痛都能消失,所以南小琴依旧身手矫健,林叔也没有病痛。
但是谢今安排除大脑受损以外,还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所以她在游戏世界也经常出现情绪不稳定的情况,不过也能很快恢复。
踩脚踏车需要体力,杨八万和南小琴自告奋勇。抽积木需要冷静,春雨和林叔义不容辞。
谢今安一是体力不达标,二是情绪不稳定,两边都帮不上忙。
不过当许文雅和高玄手上出现炸弹引爆按钮后,她就庆幸自己两不沾了。
原来这一关考验的还有信任问题。
抱歉,她对这些人没有信任,他们不过才认识几个晚上,几十个小时而已。
她可以主动帮忙,但前提是不能威胁到自己。
她可以舍己为人,但前提是不能在被他人胁迫的情况下。
可是,这个游戏本身不就是一种胁迫吗?
游戏,本该带给人快乐才是。
随着时间过去,谢今安发现不对劲了,南小琴的玩家数值在下降。她调出玩家面板,看到了对方意识中被篡改的部分。
那些画面是基于本人内心的记忆,由系统针对性生成,也可理解为恐惧妄想具象化。
那些画面那些言语每一个都是玩家心底最脆弱的部分。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从欢乐马戏团开始,游戏主攻的方向变了。
谢今安慢慢后退,她不想去顶替谁,她不想看到那些画面,她一定会疯的。
许文雅正想让谢今安顶替腿疼的南小琴,就看见对方一脸畏惧,逃离现场的背影。
“谢今安!”
“你去哪儿?”
对于身后的呼唤,谢今安充耳不闻,直接跑出了马戏团的帐篷,但是因为副本局限,她无法真正走出马戏团范围,只能在附近游荡。
远处的其他游乐设施,她看得到,却无法抵达,当然她也没有想要尝试的心思,她只是选了一个角落缩起来,静静地等待这一副本过去。
“我也是胆小鬼……”
她这样评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