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友人道别（上）

森鸥外我的答复还是一样的。太宰君，只要是为了组织的利益，我会去做任何事。更何况我们是港口黑手党，是凝聚了一切黑暗，暴力与无理的存在。事到如今你还在说什么呢？

太宰早就深知了，无论森鸥外的计划，思想，还是这计划之中的道理。港口黑手党就是这样性质的 一个组织，从道理上来讲，森鸥外是正确的，而太宰才是错的一方。

太宰治即使如此……

太宰转过身，牵着我的手再次朝着出口走去。

森鸥外的部下见状纷纷把枪指了过去。

森鸥外你不可以去啊，太宰君。

森鸥外开口挽留。

森鸥外你要留在这里，还是说，你有什么非要去他身边不可的合理的理由吗？

太宰治首领，我有两件事想说。

太宰回过头，眯起眼看着森鸥外。

太宰治第一，您不会对我开枪，也不会让部下对我开枪。

森鸥外为什么呢？是因为你想要被杀死吗？

太宰治不，是因为这样做没有任何好处。

森鸥外笑了。

森鸥外的确如此，但你不顾我的阻止执意要去他那里，这样也没什么好处吧？

太宰治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首领，确实不会有好处，我只为了一个理由，因为我们是朋友。那么，恕我失陪——

部下们举起枪，将手指搭在扳机上。

太宰对此毫不在意，牵着我的手以散步般的步伐走向大门。

我忽然理解了太宰为什么这么厉害，为什么想去自杀，因为在这孤独的世界，他太聪明了，没有人能够与他站在一处，所以想努力去找活下去的理由。

部下们将寻求指示的目光投向森鸥外。

森鸥外抱着手臂，只是微笑着目送我们的背影 ，什么都没有说。

我们穿过门上了走廊，终于连身影也看不到了。

这时我的脑海出现了幻象，与其说是幻象，不如说是织田作的模样。

★

织田作之助我还有一件挂心的事。

织田作之助我还没有向朋友道别，那是个在这个世界上一直以来都以‘不过是朋友’的身份在我身旁的人，他认为世界很无聊，一直在等待着死亡。

那个人同我一样，在寻求死亡吗？

织田作之助不。

织田作之助我认为不是，最初我以为你和太宰很像，因为看不到自身生命的价值，渴求死亡而投身向暴力与争斗当中，然而并非如此。那家伙只是个头脑过于精明的孩子，是个被独自一人留在比我们所看到的世界更加长远的虚无之中，在哭着的孩子。

织田作之助【他的头脑实在太精明了】

织田作之助【所以一直都是孤独的。】

织田作之助【我和安吾之所以能待在太宰身边，是因为我们理解笼罩在他周围的孤独，却只是站在那里，绝不涉足其中。】

织田作之助【然而现在，我对于不曾涉足那份孤独的事情，却有些后悔了。】

织田作之助【不过，还好那个女孩子出现了。】

幻象结束，当我们赶到的时候，织田作已和敌人同归于尽。

太宰治织田作。

太宰松开我的手，穿过洋房，冲进了舞厅，我紧随其后。

在这一路上，还有舞厅当中，到处都堆着尸体，虽然见识了许多，可还是有些害怕。

太宰推开栋木大门，在那后面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友人。

太宰治织田作！

太宰治奔向织田作的身边，查看了他的伤口，子弹穿透胸口，大片的鲜血流淌在地板上。很显然是致命伤。

太宰跪在了织田作的身旁，我也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