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墨衣男子

这日，郭靖早早起来，带备银两行李，与大师父、妻子、女儿、武氏兄弟别过，带着杨过乘船离开桃花岛。

杨过望着桃花岛，不知是何滋味，心中好似并无感觉，只觉恍若一场梦。湛蓝的天空，云彩浮动，阳光撒在身上，只觉暖烘烘的。

这时，异变突生，天色暗沉，乌云滚滚，一道闪电劈下，雷声轰隆。杨过一惊，听到郭靖喊道：“过儿，快回船中。”杨过忙回到舟中。顷刻间，便听到哗啦啦的雨声。

［已进入《海上迷歌》诡域。］

［你同郭伯伯乘船离开桃花岛，但海上危险横行，竟驶入一片诡异的海域……］

［1.乖乖待在舟中，不要乱动。］

［2.海上会响起歌声，不要听歌声。］

［3.行李包裹中有糕点，若是身体不适，可以食用。］

［4.保持清醒，不要入眠。］

［5.不要同任何人交流。］

杨过愣住，没想到出岛都会碰见诡域，明明来时并未碰见，想到此，心情瞬间低落下来，但却不敢掉以轻心。

这时郭靖从包裹中翻出一块用青布包着的糕点，他递给杨过，道：“过儿，这些糕点你拿着吃罢。”杨过接过糕点，自知不能回声，便点头谢过。他看着手中的糕点，那糕点也不过3块，小巧玲珑，也不知吃还是不吃。

这时传来一阵鬼哭狼嚎般的歌声，杨过不由头疼，随即便不再那么疼了，但还是感觉脑袋嗡嗡的响。他正想问开口询问郭靖，但想到规则，便闭嘴了。

杨过听着雨声，不禁有些困倦，歌声不似之前般刺耳，反而悠扬婉转，十分悦耳。杨过忍不住昏昏欲睡，连脑中声音的警告都斥耳不闻，几欲要睡着。此时怀中珠子威力大发，这才让杨过清醒过来。想到刚才差点着了道，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欣喜。

他拿出糕点来，吃了一块，感觉身体轻飘飘，之前那股沉重之感不复存在，心念：“看来这糕点能缓解精神污染，倒也是好东西。”

歌声还在继续，又过了会儿，郭靖开口询问杨过一些事情，杨过不语。又讲了些大漠之事，杨过忍不住被勾起好奇心，听郭靖讲以往之事，途中好几次差点脱口，幸亏有宝珠相互。

不知过了多久，歌声终于停下，暴雨也停了。杨过心想：“看来是离开那片诡域了。”他安心下来，闭眼休息。又过了不久，船停靠在岸边，来到陕西。

黄河以北已是蒙古人的天下，郭靖怕被认出，招惹麻烦，将良马换成两匹丑驴，又扮作庄稼汉的模样，杨过也穿上粗衣麻布，跨在瘦驴之上。

一路上他也不和郭靖说话，只是和那脾气既坏、走路又慢的驴子拗气。

这一天到了樊川，已是终南山所在，沿途冈峦回绕，松柏森映，水田蔬圃连绵其间，看着十分舒适、愉悦，可杨过却心底泛起一层波澜，他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两人一路上冈，到一处清幽曲折的深潭边，见一身形清瘦的墨衣男子正坐在毯子上，背对着他们垂钓。那男子身边有一着蓝色上衫，白色长裤，腰间带有红色丝绦的男童，他抱着鱼篓，似乎是察觉有人来了，扭头向他们望了一眼，那男童唇红齿白，倒是生了个好模样，随即便不看了。

杨过忍不住朝那墨衣男子望了一眼。只见那男子一甩鱼竿，鱼钩上的鱼也随鱼竿的线抛出一抹弧度，竟直直砸到了郭靖脸上，又是一抛，被男童用鱼篓接住。

杨过一愣，随即喊道：“你干嘛捉弄我郭伯伯！”男童听见他的话，不高兴起来，叫道：“你怎么和我家主人说话呢？别以为你对我……”话还未完，墨衣男子便站了起来，转过身来，杨过盯着他的脸愣住了，那男子一手虚握拳轻轻抵在唇边道：“唔，因为好玩啊。”说罢，笑了起来。

那男子仙姿佚貌，眉间一点朱砂，如芝兰玉树，光风霁月，超凡脱俗。他笑起来，眉眼弯弯，星眸微转，波光潋滟，煞是好看。

杨过不由心中微动，脸上一红，语气竟不自觉软下来，轻声道：“那也不能捉弄郭伯伯。”那男子玩味道：“那又如何呢？你的郭伯伯难道生气了？”说着上前揽住郭靖的肩膀，又道：“这位郭伯伯，你觉得呢？”

郭靖这才如梦初醒道：“不打紧的，说来也是我们经过此地打扰了这位……兄弟。”见郭靖这般说辞，杨过也不多说什么了。

郭靖向那男子问道：“不知您为何到此地？”那男子听了，又是一笑，摸着下巴说：“这个问题问得好。为何到此地，那自然是……看戏喽。”

杨过疑惑道：“看戏？”那男子看了一眼身旁的男童。男童开口道：“赤练仙子李莫愁在江湖上传言终南山后活死人墓的主人小龙女要比武招亲。她扬言道：有谁胜得小龙女，不但小龙女委身相嫁，而墓中的奇珍异宝、武功秘籍，也尽数相赠。”

杨过听到小龙女的名字，又是说不清的滋味翻涌心头，忍不住发问：“小龙女……是谁？”那男童听到，哈哈大笑，说道：“你这小傻蛋，我都说了她是活死人墓的主人了！”

杨过听男童喊自己为“傻蛋”，也不生气，只是笑道：“你这小童，好生没有礼貌，怎地叫我‘傻蛋’。”那男童听见，又是大笑道：“我又不是你们，干嘛要懂什么礼貌。”

“傻蛋，傻蛋。不错，这才多久，小四你就这般有趣了。”墨衣男子勾唇笑道。杨过见墨衣男子也这般，别过头去，轻轻哼了一声，没有反驳。

这时郭靖出声：“过儿，咱们该走了。”杨过有些不舍，想要询问那男子名字，想要开口却还是没问，最终告辞。

两人中午时分到了冈顶的一座庙宇，庙门横额写着“普光寺”三个大字。郭靖将驴子拴在庙外松树上，进庙讨斋饭吃。庙中有七八名僧人，见他二人打扮鄙朴，神色间极为冷淡，拿两份素面、七八个馒头给二人吃。

杨过低头扒拉着饭，便听到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哇哦，好能吃哦！”原来是之前那位墨衣男子。杨过见到他，不禁欣喜，说道：“你怎么在这？也是到这讨饭的？”

“讨饭？”那男子的声音尤为勾人，杨过不禁心跳加速，双耳发烫。只见他低头噗嗤一笑，又道：“你可真有趣。”杨过忍不住又问：“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杨过，你叫什么。”

那男子一愣，随即笑道：“还没人敢问我的名字呢。不过，你倒确实和他们不一样。”他又摸着下巴道：“你叫杨过，那我叫柳逸，倒也不错。”

杨过问道：“是《柳毅传》的柳毅？”柳逸握拳轻轻敲了敲杨过脑袋，回道：“乃是不受拘束，随性所之，又超脱常人的‘逸’。”

柳逸盯着杨过，杨过被他看着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脸红，说道：“你看我干什么。”柳逸一手掐着腰，一手指着杨过，满脸怒容大喊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若是他人这般行为，倒可能显得滑稽可笑，但配上柳逸惊为天人的容貌，倒颇为可爱。杨过忍不住捧腹大笑，柳逸也笑起来，说道：“那群和尚瞧不上你们，我还你会指着那和尚的鼻子说这话呢。不过也是，你也不知道这句话。”柳逸说完顿了一下，又道：“好了，我现在得走了。杨过，祝你好运！可别那么快……”他边说便向门走了出去。

杨过望着柳逸离去的背影，这时郭靖出声才让他回神。两人吃过饭后，便又出发了。没想到又遇一群道士，郭靖在与之斗武之时，杨过被俩道士掳走。

幸得杨过机智，反倒玩弄那看守自己的道士。杨过见这时着火，忙跑出去，便见郭靖同一群道士，笑道：“郭伯伯，我在这里。”

郭靖向杨过介绍几人，又让他向对方磕头，杨过心中老大不乐意，但还是照做。这时火焰猛地一下竟变成了黑色，那黑焰燃烧的十分凶猛。杨过惊道：“郭伯伯，这是……怎么了？”

郭靖看向丘处机，丘处机道：“想必是那位的手笔。”郭靖疑惑道：“祂竟来此了？这火势这么大，不管真的好吗？”丘处机道：“不必多理，那位高兴了自然会恢复原样。若命人去灭火反倒可能灭不了，甚至还会招来血光之灾。”郭靖点头不再多说。

杨过不知他们在说什么，只道这道士应该对那位‘他’敬畏，想必是什么大人物。

另一边，柳逸坐在树上望着全真教中道士手忙脚乱的逃出火海，顿觉有趣，但很快便没了兴致，挥挥手，火焰消散，全真教瞬间恢复原貌。

他望着全真教，瞧着山后陷入沉思。“主人，你在看什么？”只见树下一威风凛凛的走兽口吐人言，若是杨过见了，必定能认出这走兽正是曾帮过自己的那只。

柳逸道：“我在想，要不要去见见故人。不过嘛，还是别打扰了。”走兽道：“有什么好打扰的？他难道还能拒绝见主人？”柳逸又道：“不见了，见了也没甚么意思。我们走吧，小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