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廖芜媛开始新的一轮按部就班。
她接了两个单子，为期一个月，在三月初交。
廖芜媛是个时间安排妥当的人，很快就把自己的工作日程安排的很满。不过这一次的中午跟以往不同，她从昨天开始就打算带自己做的盒饭回公司。
这天下午，她接到了余晟津的电话。
“是我。”
“你有什么事情吗？”
余晟津的声音很嘶哑，廖芜媛几乎听不清他讲话。
只听到几阵咳嗽声，又有几个喷嚏，廖芜媛觉得他是不是流感了。
因为今天同事好几个没来，原因都是流感。
余晟津想了许久，最后还是说了一句：“你还记得你前天看到的那个男人吗？”
廖芜媛岂敢不记得，那男人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一个风尘女子一样。上下打量，还跟个身体鉴定一样，始终眼神就没离开过她身体每一个部分。
“嗯。”
余晟津沉默了半分钟，接着说：“是这样的小媛，他想见你。”
廖芜媛难以置信：“他，要见我？为什么要见我呢？”
余晟津跟她说了缘由，但这一次轮到廖芜媛沉默了。
“你可以不用去，因为决定权在你。但是如果你想去，我可以陪你去。”
几阵咳嗽传入耳畔，廖芜媛严肃地问他：“你在哪家医院？”
余晟津看了一眼自己的吊瓶：“什么医院，我在单位。”
廖芜媛继续严肃：“拜托你装傻能不能像一点，我都听到护士的声音了。”
余晟津却没心思笑，直接说：“二院。”
“打几瓶了？”
“这一次三瓶，现在第一瓶一半。”
“开药了没有？”
“开了，这一次不吃药不行了。”
说到这的余晟津，忍不住扶额了。
“行，我过来，你得等我。”
“别过来了，你先答应我……”
廖芜媛打断他的话：“是不是等我死了你才甘心？”
余晟津闭上了嘴。
廖芜媛提前下了班，先回公寓煮了点粥，接着打了出租车去二院。
她煮的是牛乳白粥。牛乳是昨天逛超市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的，她想着陈昭说的话，就把牛乳买了下来按照做粥的方法煮了一些装好。
二院一楼吊针处因为流感的原因人很多，廖芜媛拿着饭盒走进去的时候，她能一眼看到了余晟津。
他坐在最里面的蓝色单人沙发上，左手吊着吊瓶，身前是警服羽绒，整张脸白又惨，闭着双眼的同时还在不停地咳嗽。右手手腕有个挂着的白色塑料袋，塑料袋里面还有几盒药。
廖芜媛走上前，发现他的手机在羽绒服口袋里。
她不敢叫醒他，只好坐在一旁等他醒。
在她的眼里，余晟津很少生病。
又或者说，余晟津其实出生到现在也很少生病。
为了流感吊针倒是头一回。
今年天气不好，廖芜媛其实也有点不舒服，但她每天都在家里，或者出门的时候努力裹好了自己，她就怕在乎的人担心，所以从来不敢怠慢自己。
一瓶过后，廖芜媛叫来护士换吊瓶。
护士在换吊瓶的时候，余晟津醒了。
眼前的廖芜媛坐在板凳上，穿着一件秋冬款白色针织连衣裙，她的羽绒服和围巾已经被她脱下了下来，地上放着帆布包，面前鼓鼓囊囊一堆，不知道是啥东西。
“醒了？”
“嗯。”
余晟津慢慢坐直，看到她直接掀开羽绒服，发现眼前的鼓鼓囊囊居然是个饭盒。
显然，她在用羽绒服保温这个饭盒，怎么看也显得有些滑稽。
跟上次的不同，这一次饭盒只有一层。
廖芜媛默默地打开饭盒：“我给你做了点牛乳白粥，你吃点吧。可能做得不太好，你别介意。”
余晟津难以置信，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的啊！”
廖芜媛搅了搅眼前的粥，泛起严肃：“来，喜欢的话你就吃几口。”
不比余晟津一脸满意，廖芜媛却是没有笑意。
“你这样小昭阿姨知道吗？”
“她不知道。”
“那你这样，她会心疼的。”
说到这，彼此沉默了两分钟。
“对了，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
廖芜媛停下搅拌白粥的手，抬头看着余晟津。
“他为什么要见我？”
“他说……”余晟津低下头靠近她，“他说想问问你一些事，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廖芜媛觉得余晟津在对自己打诳语，她觉得他对自己有隐瞒。但她又没有证据，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这句话，只好用沉默代替自己的情绪。
“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不想去没关系，因为决定权是你。如果你想去，我就带你去找他。”
“我跟他又不熟悉，去能做什么？”
“嗯……”余晟津又吃了一口粥，“你还记得不记得几个星期前，有个老爷爷曾经叫错过你的名字？”
廖芜媛想起来了，但她没想过这件事会有联动的关系。
“我记得。”
“那个名字跟这个男人是表姐弟关系，他姐姐有个孩子，他怀疑你就是那个孩子。”
廖芜媛微微挑眉，脸色变得很难看。
“为什么现在那么多人喜欢攀亲戚认错人？”
“可能是他们脸盲吧，我也不清楚。”
“我最近挺累的，我再想想。”
“那就先把身体顾好，你可以考虑一下，不用那么急给我回复的。如果真的不想去，我替你拒绝。”
“如果能对你们案子有帮助，那我就去。不过……”
“不过什么？”
“我先问问我家里人意见好了。突然来了个亲戚，我想他们会比我清楚。”
说到家里的亲戚，余晟津试探性问了一句：“你跟你家里人没什么事吧？”
廖芜媛抬起头笑了笑：“没事呀，很好。”
余晟津看得出她在说谎。
自从上次让他调查，他就觉得以她的个性是一定会让自己陷入一个没有方向的境地。只是他后面也没有问她和家里人的状况，毕竟她也不提，他也就不问了。廖芜媛心里有很深的事情连郑可茜都不会讲，更何况他了。
余晟津开始转移话题：“对了，我很喜欢那张照片。”
廖芜媛抬起头，喂了他一口粥。
“嗯？那张照片吗？”
“是，我很喜欢。”
“我拍的也不是很好。”
“很好，我很喜欢。”
“我也很喜欢。”
“但拿手机的人我更喜欢怎么办？”
廖芜媛再次脸红，她看着他，一双眼里只看到一张苍白的脸。
“那你好好调理身体啊。你好好调理身体，我们多拍几张好不好？”
“嗯。好！”
“你怎么突然入医院了，也不告诉我。”
说起今天入院，余晟津是被邵言南拖过来的。
虽然余晟津很专心工作，可是中午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
邵言南觉得他一定是得了流感，加上最近天气反复，余晟津又是出了名爱穿得少，自然也是亏了。
“没事，小问题，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最近流感严重，你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被我传染了。”
“嗯，我会的。”
廖芜媛拿出纸巾给他擦嘴角，顺带上前吻住。
“阿晟……”
“嗯？”
“你……你真傻。”
“傻个什么？”
“就是傻，傻到我心疼。”
她浅浅一笑，一脸心疼的样子看着他。
“对了，你这件事……”
“没事，这件事我会考虑一下的。”
廖芜媛看了一眼吊瓶，决定陪他打完三瓶再离开。
哪怕余晟津不愿意，但他是病号，现在也由不得他来做主。
她背靠在沙发边沉默，余晟津也陪着她沉默。
他想抽烟，她摁住了他的手，并用自己的手给他包了起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余晟津的手和她的手变成了相反的状态。
“你手好暖。”
“你别管我，先闭着眼睡一下吧。”
廖芜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余晟津往上瞄着她。
她头发今天用了一款亮晶晶的鲨鱼夹盘起来的，上面是白色的铃兰花，上面还带着流苏，正随着她的说话在一动一动的。
“不睡。”
“少撑了，快睡吧，我在这里陪你。”
“那你会走吗？”
“不走，我陪你，你好好睡一觉。”
余晟津乖乖闭眼。
在确定他睡着之后，廖芜媛在一旁给家里打了电话。
“妈，是我。”
许惠有点惊讶廖芜媛会打电话回来。
“媛媛，有什么事吗？”
“妈，我回家一趟，这一次想回家住几天。”
“好啊好啊，妈妈给你买点菜哈。”
“不用那么夸张，我这一次回来纯粹就是想回家住了。菜的话，你们今天吃什么我就在吃什么，不用专门为了我大开荤素。”
“那你几点回来呀？”
“还不知道，但是妈，我得带猫。”
“猫？”许惠有些为难，“你爸不给在家养小动物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忘了，最近很累。”
许惠在电话里很揪心地问了一句：“那你做身体检查了吗？你都快三十了，有些检查要做的。”
廖芜媛转身看睡着的余晟津：“嗯，做了，一切正常。”
许惠呼出一口气：“那就好。”
“那就这样吧，我大概……六点多回来。”
放下电话，廖芜媛继续坐在旁边。
她蹲下来仔细看着余晟津，一遍又一遍。
这是她第三次仔细看他睡着的样子，她只觉得恍如隔世。
最近他真的太辛苦了。
她很想给他分担，即使她知道他并不需要。
但她只想使用竭尽所能，在生活里帮他多多分担一些琐事。
………
打完吊针已经六点了。
廖芜媛收拾好饭盒准备离开。
但想起了自己的猫，她只好给郑可茜打电话。
郑可茜答应了，还顺带问了钥匙的位置。
廖芜媛告知她位置之后就把电话挂断。
“你怎么走？”
余晟津跟她持平，警服羽绒还被他搭在左手胳膊上。
廖芜媛让余晟津帮忙拿饭盒，自己顺势接过余晟津的羽绒。
她踮起脚帮着他披在肩上，顺带让他穿好羽绒服。
望着眼前的围巾，余晟津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我坐公交。”
“你回哪里？我送你。”
“我回自己家，不用送。”
余晟津帮着她把围巾重新戴了个花样，一脸满足的样子真像一个买到自己想要汽车模型的小男孩，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阳光男孩的魅力。廖芜媛觉得奇怪，他明明都快二十八岁了，可为什么还是那么有朝气？
余晟津用没吊针的手搂着她，发出低沉的声音：“我送你。”
这股子执拗，像极了昔日她送他。
“不用……”
他搂得更紧外带掐肉，声音也更磁性：“我送你。”
她贴着他的胸前，隐隐地能感觉到他的心脏在跳动。
余晟津用抓饭盒的那只手紧搂着她的腰，一手的手掌紧贴她的后脑勺。
外面的夕阳很美，她抬起头看他，下巴的胡茬显然是没有时间弄干净，上面的还有一些痕迹。喉结一上一下动着，像极了紧张，又像极了等待。
“好。”
余晟津松开手，改成握着她。
走在路上，余晟津全程一言不发。
邵言南并没有把车停在停车场安放，而是把车停的有点远，在二院旁边第八中学的学校侧门。
廖芜媛发现他脚步有点快，她有点喘不上劲。
“余……余晟津。”
“怎么了？”
“慢一……一点。”
余晟津低头一看，才发现她今天还穿了高跟鞋。
“你今天怎么穿高跟鞋了？”
“今天上午来了法国的客户，我负责对接的，所以就穿了。我站了一上午，脚……脚疼。”
廖芜媛今天的鞋子是一款米色七公分高的高跟鞋，现在目前的高跟鞋鞋跟还落在了地上的中间带泥的缝隙里。
余晟津停了下来，单膝跪地。
“对不起啊。”
“怎么了？”
“忽略你的感受了。”
“没事，你最近加班一定累了。”
还没等廖芜媛反应过来，余晟津就已经把自己的黑色运动鞋脱下。余晟津就光着脚带袜子再次单膝跪下，用手轻轻地把她的脚从高跟鞋取了出来，把她的双脚放入了自己的黑色运动鞋里。
余晟津的鞋码不小，有43码。
他仔细地给她的脚检查了一下。
还好，脚没破皮。
廖芜媛只见自己的脚被他轻放在黑色运动鞋，她笑着说：“我想起你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余晟津抬眼：“嗯？什么话？”
廖芜媛说：“看过女生的脚，男生要娶。”
余晟津站起来，一手顺带着帮她拿高跟鞋，并示意她揽着自己的左手手臂。
余晟津轻笑：“那你得愿意嫁才行。”
廖芜媛收起笑容，望着前面的夕阳。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廖芜媛挽着余晟津一直往前走，走到他的车前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我想嫁，但是我更愿意清清白白嫁给你。”
这句话余晟津有没有听到，她并不知道。
她只知道，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清白家世。
到了鼎湖轩已经是六点半了。
余晟津看着副驾驶，廖芜媛在一旁倚着门沉睡。
从刚上车开始，廖芜媛就一直在睡觉。
她像是好久都没睡好了，全程呼吸平缓，也不带醒。
他车在一旁停下，接着打开双闪，他轻轻地把她搂入自己的胸膛。她还在睡，一边还在说梦话：“阿晟，我……”
“我什么？”
“……”
她像是找到了一个栖息地，把他紧紧地抱住并侧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她只露出了半张脸，小嘴紧抿正靠着他的脖子，很近很近。
余晟津把她轻轻地放平在扶手箱，自己抽出车钥匙来把她背起来。车门锁好，她被他背起在身后，他左手拿着饭盒，右手拎起她的高跟鞋，脖子挂着帆布包，来到了保安亭。
“你好先生，请问你找谁？”
保安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留着一个寸头，前面一只手还把他拦在他的面前。
余晟津示意背后的廖芜媛：“我女朋友住在这，但我不知道她住哪一户，你能帮我看看她是哪一家的吗？她姓廖，家里爸爸妈妈，还有个哥哥。”
保安用手拨开了廖芜媛的长发，他认出了她。
“哦，我认得。廖小姐家在三期二栋，你知道在哪吧？”
余晟津摇摇头，一双眼打量着面前的富庶小区。
这个地方环环绕绕，绿化又好，大概是做饭的时间到了，周围只有一些零星人群。
“就是前面第一个路口左拐到头，再右拐第一个路口的第二栋。”
“他们家门口有密码吗？”
“有，得要人脸识别。但是你可以在门口按他们房间号，让他们家里人来接。因为他们家户型特殊，所以你没有门卡的话你进不去的，他们电梯只能上自己的楼层、一楼和地下车库。”
“她家房间号是多少？”
“14楼07号。”
“我的车停在前面，本田的，麻烦您帮我看一下。”
“好的没事，你在前面停一个小时目前没问题。”
“谢谢。”
余晟津把她身体往上掂了一下，低声说：“你家好难走啊。”
“……”
“我送你回家，你家房卡在哪里呢？我帮你拿？”
“……”
“你家绿化好好。”
“……”
来到她家楼下，余晟津按了1407。
里面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很柔和，带着一丝口音。
“请问是哪一位？”
“阿姨您好，我是小余，廖芜媛的男朋友。”
“哎呀，小余啊，媛媛呢？”
“她睡着了，我们在楼下，我并没有没有门禁卡。能阿姨麻烦您能带我上去一下吗？我带着她在你们门栋下面。”
“你等我一下，我马上下来。”
过了五分钟，许惠从里面出来开门。
许惠穿着一件紫粉色针织衫和黑色裤子，脚上还穿着一双冬季拖鞋。
看着眼前的余晟津，许惠愣了三四秒，接着她看到了在余晟津身后的廖芜媛。
廖芜媛依旧没醒，但呼吸平缓，还在背上踏实睡觉。
“先进来吧小余。”
许惠帮他接过饭盒和高跟鞋，顺带帮着刷电梯。
在电梯里，许惠跟余晟津开始寒暄。
“小余，你做什么的？”
“我是警察，在城西区那边的第一大队。”
“公务员，挺好的。”
余晟津先是看着电梯的显示屏，又看着银色的电梯门。
电梯门能照着影子，他还是能看到廖芜媛在他后背上睡着。
“小余，你多大了？”
“我二十七，今年就要二十八了。”
“挺好啊，跟我们媛媛一般大。这年头能找个一般大的情投意合，那可真好。”
“我们是中学同学。”
“那我之前怎么没听过媛媛说起过你？”
“是这样的阿姨，我跟她高中好朋友是初中同班同学。”
“哦……是小郑？”
“嗯，是她。”
到了1407门口，余晟津发现他们家门口是密码锁。
他们家确实是很奇怪的户型，余晟津从未见过。
走进廖芜媛的家，许惠示意他来到最里面的房间。
余晟津把她轻轻地放在床上，顺带帮着她好了被子。
这个房间跟她自己公寓的房间对比还是大一点的。墙纸是复古浅绿，周围除了一张白色床，就是三个白色的抽实木书柜，书柜前有一张照片，照片是高中时期的她和郑可茜。二人穿着高中学校传统派发的学士服，手里还有一本高中毕业证书，二人笑得都很开心。床的左边是一套白色的课桌椅，桌椅的一旁是个飘窗，飘窗上有着垫子，垫子上放满了玩具和两个可爱的枕头。
确定她还在睡觉后，余晟津亲了她额头和脸颊后准备离开。
“小余，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再走？”
“对不起阿姨，我晚上还要值班。”
“那小余……”许惠欲言又止，“谢谢你带媛媛回来。”
“没事阿姨，她最近总是很累，您知道她怎么回事吗？”
“我也不清楚。最近她心情不是很好，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平时她一个人住的时候也不怎么让我去，我想……大概是你在所以不太方便？”
余晟津有些无奈，他说：“我想是吧，她爱报喜不报忧。”
许惠也同意他的观点，她微微颔首回应道：“这丫头傻得很，有劳你多担待了。平日里你不值班的时候能不能帮我多照顾照顾她，最近家里实在很多事，我也看不了她。”
余晟津点点头：“会的阿姨，我先走了。”
许惠目送他，不忘挥手致谢。
余晟津下了一楼，天已经慢慢接过了黑帷幕，而周围路灯也开始打光，从而亮起了昏黄色。
余晟津在门口点了一根烟，将其咬在嘴里。
他靠在单元门前抽着烟，天气冷，周围全都是漫天的白气。
一根烟抽完，他拿着烟蒂扔进了门口的垃圾桶。
他把鞋子仔细穿好，双手插兜离开。
走在路上，他看到有两个男人朝着自己对面走来。
那两个男人只跟他对视了四五秒，就直接朝着刚才的单元门人脸识别进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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