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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此恨芜关风余月

翡翠的事情直到十天后才有眉目。

这十天,他天天都在蹲点。

余晟津拿着那份叶子翡翠,直到第十天终于在翡翠市场找到线索。

他比较幸运,线索是在关闭的三家里的第二家找到的。

店铺名为「琢缘」,是个有着五十年历史的老店铺。

整个店铺不大,款式各式各样,主销各类定做。

一开始,服务员的态度让余晟津以为自己碰壁了。

直到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拄着拐杖走进来,这才打破僵局。

老人家穿着普通着装,腰间系了深蓝色围裙,两臂戴着白色的袖套,头上戴着一顶白色的食品厂工作帽。

老人家慈眉善目,脖子上的细绳穿着一条老花镜,一边还在问:“怎么了小海,发生什么了?”

余晟津发现他们俩长得很像,按年龄差来算,他们应该是祖孙。

那个叫‘小海‘的小伙子指着证物袋的叶子翡翠说:“爷爷,这个警官问我们有没有这款翡翠,我说没有。然后他说我们这的成色都是跟这个一样的,我也给他看了我们之前的客人绘制图,他就是不信。”

余晟津展示证件自我介绍了一次,然后把事情的一些只字片语简单说了一遍。他没有说骸骨案的内容,而是说因为受害人提供在这见过犯罪嫌疑人,犯罪嫌疑人留下了这个给她,所以就挨个儿问问有没有见过拿着这个的犯罪嫌疑人。但他已经找了周围所有的店铺,就只剩下这家,所以想看看是否找到一些所谓的线索。

老头戴上眼镜,用他那皱纹密布的手拿着证物袋看了看。

“这是我做的啊,年轻人,你在哪里拿到的?诶哟,怎么还有颜料啊。”

余晟津掏出笔记本,开始问:“老爷爷,您怎么记得这是您做的?”

毕竟还是要做生意,老头示意他进后面详聊。

关上门打开灯,老头开始颤抖地点烟。

“刚刚我孙子太激动了。我们家姓李,你随便称呼就行。”

“没事,不过您记得也是让我蛮意外的。”

“有啥意外的,越到老,越是能记得一些事。”

透过烟雾,余晟津依稀能看出老头子在思考。

“李爷爷,请问您还记得当时什么情况吗?”

李爷爷一边想,一边吹出几口烟。

烟蔓延在四处,很快就四散在整个这不大的空间里。

“是个年轻人来定做的。”

“年轻人,多大的年轻人?”

“二十七八岁吧,穿了一身黑,戴着黑墨镜,看着像刚搞完丧事。”

又是二十七八岁……

余晟津推测,这个案子的相关人员里一定有个昔日二十七八岁,如今五十二三岁左右的中年人。

他就算不是凶手,也是凶手的帮凶。

“您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呢?”

“是因为那一天我记得有人来砸店。你年纪小,应该不知道这三十年前甚至更久这一带很乱。那个时候我很早就带着我儿子在这开玉器店,总有几个流氓混混来白嫖蹭玉。那个黑衣服的男人过来说是想订做一个叶子的玉坠,说是他侄子快过生日了,他身为叔叔得表示一下。”

“然后呢?”

“不就是来几个混混,他们像是认识。简单讲了几句,然后不知道说什么了,突然就打起来了。我儿子去劝,结果差点一根手指没砍断了,那黑衣服的家伙只会推,他还在那对着那些小混混说了什么鬼的法律条案。”

“那你觉得,那个男人什么路子?”

李爷爷想了想,说:“他像个读书的。”

余晟津挑起眉毛:“读书的?”

“因为他的手指甲剪的很整洁,压根儿没有茧子啥的,特别白皙干净。一看就没受过多少苦和累,脸上那胡子刮得可干净了,整个人跟个白面书生一样。”

李老头说的很认真,一点也不像撒谎。

余晟津简单地整列一下笔记,继续说:“那他为什么要做或者要选这个款式的玉坠呢?”

李老头淡淡地说:“因为他侄子名字里有个字是谐音。”

余晟津思衬着说:“哪个字?”

余晟津用笔头轻轻地划着自己的头皮,发出了嗞嗞的声音。

“我就记得是清朝皇帝名儿,我儿子还笑着说那也得有个皇帝命才行。”

余晟津按下黑色水性笔,在本子的一处空白写下了所有可能的答案。

“爷爷,您还记得多少,您都可以告诉我。”

李老头翘着二郎腿,点上第二根香烟,还不忘问余晟津是否抽烟。

余晟津双手接过烟,放在嘴里叼着,摸着自己的裤子口袋掏出打火机点上。

“我记得……那俩混混说过,回头找他哥算账。他哥好像有个称呼……叫什么来着……好像叫什么华。”

“刘德华?”

“瞎说,怎么可能。”

“难道是黄日华?”

“谁是黄日华?”

“……”

彼此静默。

余晟津眉毛微蹙道:“这………总不能是霍建华吧!”

刚说完,他想起二十五年前霍建华还没有出道。

李老头思考了许久,突然用手一拍大腿把余晟津吓了一跳。

“大华。”

余晟津也能理解老人家。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他能记住这么多细节已经很了不起了。

幸运的是李老头没有老年痴呆,要不然信息就真断了。

这简直天无绝人之路!

“对,就是大华。”

余晟津翻了一页新的纸,把‘大华’写了进去。

“那应该还有个小华。”

几年前他审过一个案子,里面的嫌疑人就叫x大x,当时他就推测凶手的弟弟妹妹一定有个叫x小x,果不其然被他暗访查到。

但是这一次不同,大华是个名字是个小名还是个绰号,他一概不知,而且他自己凭空想出的小华是不是真人还难说。

“我觉得是有小华的,因为那个小混混拿着棍子揍他的时候还说,双胞胎虽然长得一样,但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会不会是双胞胎……所以是叫大华,小华……

但也有可能是分开生的。

这一刻像是多了线索,又好像什么都没多。

但现在多少也知道了绰号和嫌疑人一些身边人情况,这多少也是一小点进步。

“那……您记得住那个黑衣年轻人的模样么?我不强求您记得,就口音什么的……”

“没有口音,那人说话很好听了,而且声音可能是特别困的缘故,声音懒懒的。”

“为什么是懒懒的?”

“因为那会儿他一直在打哈欠。我问过他,他说前一个晚上在学习,没睡好。”

两根烟抽完,询问也结束了。

望了望自己的手机,时间有点晚了。

他侧头看了一下窗户,发现天居然有点阴沉沉的。

李老头站起身把烟头扔进垃圾桶,不忘搓了搓手,嘴里还说着一句俗语:“早雨睛一日,晚雨到天明。”

余晟津紧跟脚步,把烟头也扔进了垃圾桶。

“说不定今天是下雪呢?”

李老头摇摇头:“不会,你有见过下雪带闪电吗?”

话音刚落,一道雷轰隆隆响起。

…………

雨还挺大,许惠让廖芜媛暂时别出去了,就在家呆着。

她本来要出去找郑可茜的。

廖芜媛只好放下包,接着去了洗手间。

她撕开用卸妆湿巾卸妆,把自己的脸慢慢地擦干净。

扔下卸妆湿巾的时候,廖芜媛看到垃圾桶多了一支细长的针管。

细长的针管大概1.6cm,上面还有残留的液体。

可是父亲和哥哥还没有睡醒,母亲也不用。

那这个会是谁的呢?

她想,说不定是前几天家里来客人了。

刚刚在路上,哥哥一直在电话里说来我家,不要管的话。

她走出洗手间,听到了哥哥的房间有响动。

她敲了敲门,直接走了进去。

眼前的一幕让她惊呆。

廖泽烨一个人缩在被子里发抖,双脚在乱蹬,人还在不停地抽搐。

她走上前看着哥哥的情况,问他:“哥……哥,你怎么了?”

廖泽烨眼睛里布满了鲜红的红血丝,朝着她怒吼道:“你他妈的给我滚出去!”

廖芜媛上前握着哥哥的手,一边担忧地问:“你怎么了啊,怎么了啊,告诉我啊!”

廖泽烨一把推开她:“你没听见吗?给我出去!”

那种颤抖,显然把廖芜媛吓得原地不动。

廖芜媛连忙去敲爸妈的房间门。

“爸……爸,您开门啊,哥哥不行了。”

她哭的是那般无助,哭的是那般难受。

廖承志打开门听到情况,很冷静地说道:“等我一下。”

廖芜媛望着父亲和哥哥,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哥哥还在房间里厉声斥责她:“廖芜媛!在我没允许你进来的时候,你以后他妈的别随便进来我的房间。”

廖承志冷静般的从自己房间走去廖泽烨的房间里的时候,廖芜媛有些发懵。

哥哥的声音在房间里非常大,她吓得不轻。

记忆里的哥哥很少这样,她不知道他怎么了。

生病了?还是……复发了?

又或者……

她不敢想,也不敢说。

“媛媛,怎么了?”

许惠拍了拍她,用手语回复她。

怪不得母亲没反应,原来母亲耳朵没戴助听器。

换做以前,母亲早就第一个冲过来了。

她也用手语回复母亲:“哥……哥哥他……”

还没摆完手势,一道劈天惊雷划破天际。

轰隆隆的声音让廖芜媛原地蹲了下来,接着捂住了耳朵。

许惠意识到打雷了,她蹲下身抱紧廖芜媛。

嘴里还一直说:“没事了媛媛,没事了。”

廖家父子开了门看到了这一幕,一人一个把她们扶起来。

许惠从口袋里掏出一对助听器戴上,开始说话:“没事,媛媛只是被吓到了。”

廖承志看到女儿脸色发白,还渗出大量的汗挂在脸上。

“媛媛……”

“爸……哥……哥怎么样了?”

她抱住父亲,脸上都是冷汗。

廖承志拍了拍女儿的后背:“哥哥没事了,哥哥没事的。”

廖芜媛抬起头:“可是……”

廖承志的眼神告诉她不要再问了。

许惠一脸懵:“怎么了?”

廖芜媛看着爸爸的眼神,又把身体挪回妈妈的身边缩着。

廖泽烨摸了摸妹妹的头说道:“没事了,没事了。”

廖芜媛低头道歉:“对不起,我下次会经过你允许。”

廖泽烨扶着妹妹回房间,小声说道:“哥不是故意的,你别怪哥。”

她被哥哥扶在床上,显然一脸惊魂未定。

屋外雷声滚滚,廖芜媛用手紧紧地攥着床单,接着又把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身体。

她一直都在发抖和瑟缩,把整张床弄得震天响。

廖泽烨知道她从小就害怕雷电。就像小时候一样,他也钻入了被窝,打开手机手电筒,扮鬼吓她。

她推开哥哥:“你别闹了!都多大了!”

廖泽烨嘿嘿笑,又从裤兜子里面拿糖。

这次是一颗草莓味的棒棒糖。

望着哥哥的样子,一身长衣长裤,整套家居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松松垮垮的。

廖芜媛盘腿坐好看着哥哥,问他:“你刚刚是癫痫了么?”

廖泽烨颔首,片刻没有犹豫:“对,吓到了是吧?”

“那你这个病,怎么来的?”

“去年刚去苁阳的时候,身体检查的时候脑子里长个东西,我想大概是并发症。”

廖芜媛直起身,抬头看了看哥哥的脑袋。

廖泽烨的头发很浓密,她用手摸才能摸到一条类似伤口的长条。

雷声已经褪去,现在只剩下了狂风骤雨。

雨滴一直砸在窗户上,发出阵阵响动。

“哥?”

“干嘛?”

“我们是兄妹吗?”

“……”

“不是?”

“当然是。”

望着眼前的哥哥,她发现他的眼圈又灰又重。

小时候哥哥哄她的时候,她也这么看着他。

那时的哥哥精神头非常好,永远都跟打鸡血一样,脸肉肉的,身体也很结实。

现在的哥哥,只能用削瘦来形容。

“哥……”

“怎么了?”

“去治病吧。”

廖泽烨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什么?”

廖芜媛抬起头说:“我,说,去,治,病。”

女人的第六感就是这么奇怪,哪怕是她不知道你任何秘密,但在观察里,没有任何男人能够比得过。

“多大点事儿。”

“廖泽烨,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妹妹难得喊他大名,他突然有点心慌意乱。

廖泽烨的神色跟翻书一样快,偶尔眼睛微微转着,他的脸庞开始不自然地抽动,像是带着一股执拗,也像是带着一股神秘。

“我以前哪样?”

“哥,你没有瞒我什么吧。”

廖泽烨轻轻地摇头。

“我们是兄妹,公司有什么事不要一个人扛。就算爸爸不理解你,还有我呢!我长大了,可以保护你了。而且我专业那么好,还可以帮你们多制作一些药盒的封面设计呢!”

廖泽烨轻轻地用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就是个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啊。当时你那么小一个被爸爸妈妈抱回家,即使现在长大了,但你还是比我小啊。”

廖芜媛叹了一口气。

“哥,你可真的是个臭屁精。”

“你讨打!”

说完,廖泽烨准备撸起袖子。

但他想到了什么,又把袖子暗暗放下了。

她的手机响了。

她掀开被子,起身来到书桌前看手机。

廖泽烨站起身看着妹妹,只见妹妹一手撑在桌子上,一边看着手机的内容发笑。

那模样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如果能回到过去,他一定会义不容辞选择回去。

在过去的那片绿洲里,既然没有长大,也没有选择,更没有代价。

人总会长大。

可是一旦长大了,有更多的选择,也有更多的代价。

选择过了……总要付出相应代价。

代价之后……未来又会在哪里呢?

妹妹是他心里唯一的软肋。

廖泽烨内心暗道:只要她好,自己做什么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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