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是……”
安室透喉间刚要吐出的疑问被江户川乱步含笑的声线截断。少年说话时眼尾微微上挑,像只偷喝了牛奶的猫,带着狡黠的得意。
“你身上的气息,”江户川乱步鼻尖轻轻翕动,仿佛在细嗅一支盛放的糖霜蛋糕,“大概是刚烤完费南雪吧?你的指甲还有点糖霜噢。”
江户川乱步刚进车的时候就发现了。通常来讲他不屑于解释这些,但考虑到他未来的小甜点,稍微解释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安室透的指尖骤然收紧。他确实在半小时前刚从烤箱里取出撒着杏仁片的费南雪,瓷盘边缘还残留着融化的黄油痕迹。琴酒的电话来得猝不及防,他没来得及用柠檬水洗去指尖的糖霜,就攥着车钥匙冲进暮色里——毕竟那位银发男人的耐心向来比枪口的保险栓更脆弱,迟到三分钟就可能迎来子弹擦着耳畔飞过的“问候”。
“能把手指饼干卷成玫瑰花形的人,果然很厉害呢。”乱步忽然蜷起腿,膝盖顶着真皮座椅,语气里的赞叹像融化的蜂蜜般流淌。
是爱吃…甜品么?安室透心想,跟小孩子一样呢,很少见,从江户川乱步进车门到现在展现的孩子心性,不管怎么看都不像组织里的。
“下车。”琴酒打断他们。
琴酒的声音像冰锥刺破车厢里短暂的暖意,黑色保时捷不知何时已停在安全屋前。
“哼,总算到了。”江户川乱步故意用肩膀撞开车门,披风下摆扬起时带起一阵风。他还记着三小时前琴酒把他分析报告揉成纸团的事,此刻每一步都踩得重重的,像只炸毛的猫在宣示主权。可惜驾驶座上的银发男人连眼皮都没抬,只将指尖的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火星溅起又熄灭,如同对这孩子气的怒火毫无波澜。
他这一拳算是打在了棉花上。
这漠然像根针,精准扎破了乱步鼓胀的情绪气球。他气鼓鼓地踢了脚轮胎,连最爱喝的波子汽水此刻都浮不起气泡——这次要整整三个星期,不,一个月都不理那个冷血动物!他在心里赌气时,婴儿肥的脸颊气得鼓鼓的,像揣了两颗樱桃。
因此江户川乱步也就更生气了,而且这次生气很严重,是一瓶波子汽水也无法缓解的,江户川乱步决定三个星期都不搭理琴酒了。
琴酒将钥匙抛过去的动作带着惯有的冷硬。
“钥匙拿着。”
金属钥匙在半空划出银弧,乱步下意识接住时指尖微凉。
“哦。”
他甩了甩披风下车,刻意把背影挺得笔直,想象自己是西部片里决斗的牛仔,却在踏过水洼时差点崴脚——幸好没人看见,他偷偷吐了吐舌头,又迅速恢复"高冷"表情。
江户川乱步脑海很丰富。
安室透接过乱步手里的钥匙,走到门口开门。
乱步见状进了门,进门后他们同一时间都在打量这个安全屋。
安全屋里的景象让安室透愣住。
完全不像住过人的样子。
“你没住过?”安室透在安全屋内搜寻了一番发现什么都是新的却有什么都是没用过的。
“你是笨蛋吗,真受不了你们这群装傻的大人。”安室透听见少年清脆的嗤笑声。乱步背对着他蹲在地毯上,披风拖在身后像只展开的蝙蝠翅膀,声音带着点在琴酒面前甩了脸色的快意:“就像现在,你是不是在想‘这小鬼怎么活到现在’?”
刚刚还在心理吐槽江户川乱步这样的说话方式是怎么在组织活下来的安室透:“……”
这位江户川乱步…是戴着天真面具的顶级猎手,还是……本性如此?
江户川乱步扫视了一圈新住所的环境。
“我饿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江户川乱步瘫倒在餐桌旁时达到顶峰。少年把脸埋在臂弯里,睫毛在灯光下投出颤动的阴影,婴儿肥的脸颊被桌面压出可爱的弧度,连说话都带着困倦的鼻音:“再不吃东西,我的脑细胞就要因为低血糖集体罢工了哦。”
有点可爱,安室透看着他无意识蹭了蹭桌面的发顶。
“金毛先生,你在想什么对我非常无礼的事情。”
安室透扶额。他真不知道这个小孩是怎么看出来的,还有金毛先生又是个什么称呼…
“我叫安室透。”
“知道了。”
江户川乱步双手瘫在桌子上,就差把身子都躺上去了。安室透虽然从江户川乱步的话中知道他叫乱步但不知全名,本想要询问江户川乱步全名,但无奈被打断的彻底。
“现在最重要的是我需要补充能量!”
“我好饿!”
“能量槽耗空了~”
安室透伴随着耳边不停喊饿的声音来到冰箱旁,打开冰箱,不出意料的空无一物。
安室透回头看向后面快要化身成饿死鬼投胎的乱步,无奈。
“没办法了,出去吃吧。”
安室透抓起车钥匙时,听见身后立刻响起披风摩擦地面的声音。方才还蔫蔫的少年此刻眼睛亮得惊人,像被点亮的琉璃灯,连披风都在跑动时扬起欢快的弧度:“我要吃草莓蛋糕~草莓蛋糕~”
“走吧~走吧~”
“不…那并不能作为正餐吧”
……
而另一边…
琴酒夹着烟的手指敲了敲。
"大哥,总觉得乱步大人他……"伏特加的声音被烟雾吞没,"刚才在车里,他是不是不太对?”
琴酒掐灭烟头,火星在黑暗里明灭最后一次他想起下车时乱步故意甩在他面前的披风。
“不过是个……”他顿了顿,看着屏幕上乱步蹦跳着钻进拉面店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幼稚麻烦小鬼。”
尼古丁的味道混着窗外夜风灌进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