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寻的梦与现实以及深夜电梯历险16

小寻曾经有一只未能来得及起名字的小胖猫。是在他工作的店家院子门口偶遇到的，看着干干净净，并不像流浪猫。但在某个打烊后的夜晚，它却一直跟着走在回家路上的小寻。此后，它又数次陪伴着小寻走过他家那条冗长又黑暗潮湿的楼道。

那只小胖猫通身雪白，短四肢短尾巴和短耳朵，时常眯着弯弯的眼睛，真真儿天生的一富贵相，看着就令人心生欢喜。而且，小寻觉着它极通人性。每次难过失意的时候，它总会慢悠悠地踱到小寻身边，靠着他，当要抚摸它的时候，它就用胖胖的脸蹭了蹭他的手心，那滑稽可爱的样子总会逗得小寻忍俊不禁。

可是不久之后，它惨死在了家中的客厅里，是被活活打死的。因为那个房间主人，也就是小寻的初恋，非常怕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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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完全顾不上自己满身耻辱，只用尽力气站起身离开了房间来到客厅，然后就在初恋和其朋友的面前赤条条地跪了下去，跪在初恋情人的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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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之后，小寻发现自己躺在客厅那又脏又旧的沙发上，身上被盖了层薄薄的毯子。这时，那初恋走了过来，冷笑着将小寻扶坐起来搂进怀里，并抚摸着他的头发和脸颊，还柔声哄了几句话。而小寻双目空洞，神情恍惚，对一切置若罔闻。

行了，要怪就怪你，明知道我怕猫还带它回来？今天晚上你就把那脏东西处理掉，不要再让我看到它，明白？那个男人一边抽着烟一边指了指地上那具鲜血淋漓残破不堪的猫尸，最后还大张着满口烟气的嘴深深地与小寻接吻。

当夜，尚还行动不便的小寻披着衣服，紧紧地抱着那只完全失去了生命气息的小胖猫去到楼下的后院，徒手一点点地刨开了不深不浅的坑，白皙的手被坚硬的泥土擦伤，划破，但他丝毫不在意，只是在刨好了坑之后郑重地将猫尸置于坑中间，然后一边填土一边哭着道歉和忏悔 :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不该带你来我家的......

那一夜，是小寻内心情感的彻底转折点。

从那之后，对那个初恋男人，小寻的心里是再无半点爱意和希望了，他是真正将自己活成了行尸走肉，无论那男人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无半点反应，仿佛对方是空气一般。哪怕得到再多的温存或是遭受再严重的折辱，他都无法再对其交付出任何的情感回应了。

小寻就那样混混沌沌地度日，直到再次相遇了Z。

后来和Z一起生活了一些时日之后，小寻才将那段关于"富贵小胖猫"的悲惨回忆尽数倾诉出来，无形之中向Z求助着，求他宽慰和救赎。

Z了然于心，他先是带着小寻故地重游，在小胖猫原本的墓迁出，并安置在一座安定可靠的"动物小墓园"里，还在上面立了一个小小的衣冠塚。然后他们去到了当地唯一一座神社，请求住持帮忙为那可怜无辜的小生命超度。

回到家以后，Z就向小寻要了"富贵小胖猫"的照片，特意定做了一模一样的白色富贵猫抱枕，小寻看了又是欣慰又是感到亲切的，于是曾经相当一段时期都是成日抱着它，无论在卧室睡觉还是在客厅发呆又或是在厨房忙碌。

所以，这天清晨，一夜未眠的Z不禁开门看了一眼客房的方向，心想房里那人若是认得这小胖猫抱枕，那无疑就是小寻没错了。哪怕，他并非是自己日夜思念的“那个”小寻。

“早安！”

随着客房的门窗皆被大大地敞开，一个响亮的问候声划破了原本静谧的天地。

“早安。”Z强作镇定地回应了一声。

莫明穿戴整齐地走进了洗手间，一通忙碌之后就光鲜亮丽地出来了。Z就抱着抱枕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量着他，而且碰巧坐的正是和昨晚同一个位置。他看到莫明身着的是某潮牌服饰，深棕色的长款上衣和米白色的长裤，风格与FOG类似，简约时尚而大气，这倒是与小寻的衣着风格大相径庭。或者说，小寻并没有自己的风格，因为以前每天早上起床以后，他向Z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小志，你说我今天应该穿什么比较好呢？

“哎呀，先生，这……难道是我想多了吗？怎么我总感觉你好像是在偷看我似的。”

莫明显然有些羞赧，但更多的还是不开心，虽然这位萍水相逢的年轻男子看上去颜值不低，而且人又大方敞亮，但也不好总是肆无忌惮地去偷瞄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小伙啊，莫非……难道他是……

“哎哎，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莫明毫不忌讳地问道，半开玩笑的语气。

可是，还未等Z回答，他的神情就变了———在看见了Z怀中的那个雪白小胖猫抱枕之后。而且，目光变得很复杂，像是一个原本单纯天真的少年突然之间看到了某不可描述之画面的那般，尴尬、害羞，又似乎带着一点点若有若无的猎奇心理。他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来，仿佛在确认自己是否有看错。他这般前后的反差，Z当然是轻易就捕捉到了。

“你认得它？”Z站起身，将抱枕举到显眼的位置走来莫明的身边，开门见山地问道，同时眼神一刻都未曾离开过莫明。

“呃，这怎么说呢？它看上起好熟悉的样子。怪了，我不记得有过这个东西啊！”

“那你可以摸摸看，再确认一下。”Z将抱枕递到了莫明的手中。可谁知对方的反应极大，像是接了个烫手山芋一般一下子就丢开了，神情更像是受到了惊吓。

Z：“…………”

“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我想可能是被它的静电电到了，有点疼。这抱枕哪儿来的呀？”莫明瞬间就反应过来，连忙捡起了抱枕还给Z。

“……无妨。我困了，先去补一觉。下午我会送你上班。失陪。”

Z显然是感到疲倦不堪，他叹了口气，颓然走开了，留下莫明在原地一片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