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盈问过李同光才知道,雪崩之时他被积雪堆冲到了悬崖底下,好在他挂到了悬崖峭壁上的一棵歪脖树上才未被积雪掩埋,朱殷遍寻他许久未找到,又怕有心之人暗害,遂拿了些李同光常用的物件放在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士兵旁,伪装成了他的尸体。
杨盈有孕,倒是让纸鸢忙得跑断了腿,每日三次必要亲自查看厨房所做饮食,杨盈见她忙里忙外不由得笑道:“你这丫头,平时看着毛手毛脚的,如今倒妥帖。”
“我的夫人啊,您如今怀着小世子,我们又在宫中,可万分马虎不得,若是出了差错,国公还不要了奴婢的小命。”
见杨盈收了笑,纸鸢心中骂了自己几句,做什么要提国公。想来也是奇怪,夫人有孕,她们做下人的知道后都万分欣喜,朱殷还偷偷同赵毅他们打了赌,赌夫人生的是小世子还是小郡主。只有国公关于孩子的事一言未提,一句未问,可国公同夫人的感情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国公为何……
李同光于朝阳殿处理政事已过多半日,想来又忘了用午膳。
杨盈到时,李同光正在同内侍交代些什么,见她来了,李同光挥手让众人下去。
他拉过杨盈,将她抱到腿上,想到她怀着身孕,环在她腰间的手松了松:“让下人送来即可,何必亲自跑一趟”。
“他们来送,怕是又要被你训斥几句。”
“阿盈怎说的我如此不近人情。”李同光偏头问她。
“旁人不知,我还不知吗,你做起事来,任谁也不能打扰,只是再忙,也要顾着身体。”
“我知道,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
“那为何今日未用午膳?”
李同光自是被她问的哑口无言,于唇舌之辩上,他从来都是杨盈的手下败将,可他甘之如怡。
“阿盈,有件事这几日我一直未同你说。”
李同光语气突然认真了几分。
杨盈微微偏头,示意他说。
“前日上朝,张尚书、李太傅二人于朝堂之上力荐由你照看陛下,代管后宫。”
“我?”杨盈倒是颇为震惊。“为何是我?”
李同光于她身后笑道:“想来你是未听到,这几日前朝后宫都在议论,庆国公夫人带领羽林军驻守皇城,计杀叛臣,乃女中诸葛。”
杨盈倒是真未听到这些戏言,只是她毕竟是梧国皇室中人,代管后宫尚可,照抚小皇帝,他们竟敢让她去做?
李同光想是猜到了杨盈的意思,说道:“他们既然力荐你,自是信任你,你只说想不想即可。”
杨盈到底有些发怵,说来这不是什么好差事,看似是朝臣对李同光与她的信任,实在是将这个烂摊子甩给了他们夫妻二人而已,这事做得好不会有人添功,可若做的不好,他日朝堂之上口诛笔伐的对象便是李同光。可她内心又蠢蠢欲动,若她代管后宫,她想做之事便会更加容易,例如女学之事。
“阿盈,起初张尚书同我说时,我想也未想便替你回绝了他,我私心想着,你的眼里心里都应是我,决不能让旁人烂事扰了你,我只望每日回府能见你于我留一盏烛火,为我添一碗热汤。可这几日我又自觉不该如此,我的阿盈论谋略,论胆识均不在男子之下,她该是振翅九天的凤,怎可因我一己私心而安于宅院的方寸之间一辈子。”
李同光说完良久,杨盈未回话。
“李同光”杨盈轻声喊他。
“我在”
“你为何这样好”
李同光将环着她的手紧了紧,唇角擦过她的耳侧:“阿盈,你也很好。”这样好的阿盈是他的妻子,他如何能不珍之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