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影，心中戏（二）

月光穿过树影的缝隙透在水面，尸体飘到岸边时开始慢慢往下沉，待官差过来，水岸边已经因为方才的几声惊呼围来不少人。

“听说水岸边漂着一具浮尸，走走走，咱们也去看看。”

“我听说啊，这人皮都被扒了。”

皮影戏到尾声时，人也散去大半围去水岸边，须老板听说水面上浮着死人，变了脸色。身边奏乐的徒弟忍不住开口问道：“师父，我们不去看看吗？”

须老板手中动作顿住，看外已空无一人，才放下手中的木偶，扭头目光慢慢撇到徒弟身上，“不去，你也不许掺和。”

望心亭水岸，晚。

周围的百姓围在一起，议论纷纷，刚才被吓愣的姑娘站在一旁直发抖，整个人都好似恍了神。

彼时，衙门的人也已经过了，带头的是个年轻捕快，看年纪约莫二十出头，他带着人挤入人群后，却并未将周围人驱散，只是招呼同僚先去把尸体捞上来，自己则观察起了周围人。

李莲花并未走远，在湖边附近的一座亭子观望着，啃着手里的馒头有些干，此时若是能再来上一盘瓜子和喝一壶热酒，看戏看的便更是应景。

待尸体被捞上，那总捕头扭头瞥了一眼，又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百姓，留下发现尸体以及看似可疑的几人，便驱散了其他百姓。他拿过火把，蹲下身子和仵作一同看尸体，安排副捕头去盘问留下的几人。

“古柯，你去问问那个姑娘。”总捕头抬手指向，那晃了神正发抖的姑娘。

古柯与总捕头已有三年的交情，二人关系极好，为人也是大大咧咧的，有时看到总捕头被家中人催婚，便直接将他邀出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问他如何如何。

古柯点头应下，但是看到这姑娘如今这副模样，也看不出个什么来，他提议道：“头儿，要不还是先给她找个大夫给开副药安安神吧？她这样也问不出什么来呀…”

总捕头手中的火把往他身前晃了一下，没好气的对他说，“那还费什么话？这种事还用跟我说？”

古柯觉得心里一阵冤枉，上回也不知道是谁说有什么事要先同他汇报才能去做，这会儿便是自己废话了？他无奈叹息，带着姑娘先去了医馆。

总捕头火光照在尸首上，看起来已经是被折磨的不成样子，尸首的脸、双手双脚以及后背的人皮都没了，身上挤出肉也是坑坑洼洼，甚至有好几处还露出白骨，手指的指骨，有几根已经不见了，看骨架大小，应当是女子，火光照到尸首露出白骨的腿时，发现双腿膝盖骨处是碎的，仵作仔细查验后，应当是被锤子给砸的。

这时，古柯也带着消息从医馆回来，路上还问出了死者的身份，急忙汇报，“这女子是庭芳阁的妓女，卖艺不卖身，素日并未与人结过仇，听说还很大方，时常帮着身边的姐妹，但是有人说她约莫在五日前就失踪，无人知晓去向。”总捕头听着点点头，脑中仔细回想了庭芳阁的地形，周围确实有环水的角落，从楼上抛尸倒是有可能，只是不明白为何要将人皮给扒下来，折磨成如此不人不鬼的样子。

总捕头点头，“今天就这样吧，先把尸体带回去吧，你去庭芳阁再问问，打听打听这姑娘在外可还有什么相熟的人。我留下来再看看。”他站起身拍拍那人肩膀，“辛苦你了。”

他刚一歪头，好像看到似是有人再朝这边看，看样子应当是看了许久，方才只顾着观察围上来的人倒是忽略了其他地方。古柯领命便先离开了，其他人也抬着尸体回了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