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夫人

　　“高歌已经进入二阶段异变，不要对他产生干扰。”

　　“我的两个队员被拖进了301。”

　　“他们两个人的数据还在，处于正常区间，暂时不需要过多担心，请配合实验进程。”小白的声音就像机器人，在他的眼中这所有的一切只是一场实验，将无可捉摸的未知转换成冰冷数据的常规过程。

　　即便周路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面对大灾难，但他心中仍对此产生厌恶。

　　他有时候甚至会觉得他们这些穿着白大褂，偶尔扶一扶眼镜的瘦弱知识分子比他们天天刀光剑影顶在前线的外勤部队还要冷血残忍。

　　比他们还要藐视生命。

　　他甚至怀疑温热跳动的心脏在他们的眼中是不是也是一段有规律的数据。

　　毕竟他曾在一个办公室里见到过一颗被装在罐子里的心脏。

　　里面甚至有着缩小的循环，模拟着人体内的温度，按照设置好的数据规律的跳动着，一泵泵挤压着，进行着循环。

　　周路还记得，那个人在看见他盯着罐子里的心脏时笑着说的话：“每一个器官都单独维持活性保存，如果大脑也被攻克的话，创造一个人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一刻周路才真正意识到终楼的科技究竟发展到了何等恐怖的地步。

　　如此，他的内心才真正加入了终楼。

　　人最原始的恐惧源自于未知，终楼超前的科研发展如攻城略池，在外面的人们还在为器官病死而哀戚时，他们已经无所谓人体，他们着力于精神。

　　这个源于大脑却又超脱实质连接的存在，他们能够看到，却无法触摸的存在。

　　携带者精神影响的进化者的出现，就像天堂向下伸出的半透明阶梯，让它变得有迹可循，就像是——诱饵。

　　周路的眼皮跳了跳，枪托把他的手心咯的传来一下下刺痛，在任务的高度集中下根本不可能走神，但他刚才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突然走神想起了那些事。

　　“咳咳咳……”

　　“咳咳……”

　　一阵压抑的咳嗽声让那个周路的脑袋又清醒了几分，那些血雾没有继续顺着台阶向下流动。

　　而是开始以他们为中心开始扩散，向上腾起，已经淹没到了他们口鼻的位置。

　　防盗门已经关上，周路迅速回头看了所有队员，他们还维持着警戒的姿势，眼神坚毅的盯着301，可仔细看却发现他们对外界没有了反应。

　　零星几个人不再维持警戒，甚至个别已经将枪丢在了脚下，就是他们捂着嘴发出了压抑的咳嗽声。

　　他们也不清醒，对于周路的呼喊仍旧没有反应。

　　意识到是血雾在作怪，周路立即扯过防护面罩，喊了一嗓子无一人反应，看了一眼紧闭的防盗门，周路放下枪支，给每个人挨个戴上防护面罩。

　　另一边赵星星正在飞速的敲击着的键盘编写新的实验进程，小白也发现了行动组的异常：“数据没有任何影响，少数有轻微波动，属于正常情绪反应，不需要担心。”

　　周路已经知道这些红雾的诡异影响，既然他能清醒过来，他的组员也只是时间问题，他更担心被拽进301的那两个队友，301中血雾的浓度更高，会不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就不清楚了。

　　赵星星在外指挥，她说不能干扰高歌，不能强行突破周路就只能在外警戒着。

　　看着那些缓慢流动的血雾，他的思绪又不禁飘到了刚才走神时想到的那些回忆。

　　这些血雾会让人陷入回忆，周路之前也遇到过类似的精神影响，但因为对方是进化者，使用精神影响的时候会产生精神波动，他能够及时警醒。

　　高歌的血雾肉眼可见更加真实，但却也能用视觉迷惑打个措手不及。

　　重要的是虽然戴上了防护面罩，周路仍旧感觉自己的专注力在下降，警惕需要耗费比以往更多的精力。

　　他看着队友暴露在外的皮肤，凑近了一些，密密麻麻的红点附着在他们暴露的皮肤上，像一个个极小的蠕虫顺着毛孔向里面钻。

　　仔细再看并不是什么蠕虫，只是凝结的血水。

　　“防护面罩不管用，这些血雾不仅仅会通过呼吸进入身体，皮肤也会吸收。”

　　周路呼扇着，发现这些流动的血雾到了二楼平台几乎消散了，他一扇，那些血雾就打着转像是死活也不肯到二楼去。

　　看着二楼平台隐约透过来的昏暗光线，周路忽然想起来，高歌对‘圣光’有排斥反应。

　　他立即打开了强光手电，果然，那些血雾瞬间被光柱穿透，流动的轨迹也躁动起来。

　　照向裸露的皮肤，那些附着在毛孔上的血珠肉眼可见的干涸，变成棕褐色，最后干裂成灰消散。

　　有祛除的方法就无需多虑了，周路眼中光亮一闪，将这件事告诉了赵星星：“如果有情况高歌肯定会主动联系我们，他恐怕也被血雾魇住了，利用‘圣光’突进去……”

　　周路没有说完赵星星直接打断了他：“不行，高歌对‘圣光’排斥反应太大，刺激到他的概率太高，我们不能冒险。”

　　这不行那不行，合着来一趟就是给高歌看门的？

　　两个组员情况不明，剩下的都被魇住，周路不可控的急躁起来。

　　好在片刻赵星星那边有了想法：“如果你能确定这些血雾的作用是让人陷入回忆的话，我们可以传召‘夫人’过来一趟。”

　　周路一滞，语气上扬了几分：“好，如果‘夫人’喊不醒高歌就直接让他进入深度失意，我们再用‘圣光’突进去把人带回终楼。”

　　赵星星没有回话，她还是更希望‘夫人’的影响能直接凑效。

　　十几分钟，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停在装甲车旁，车门打开，一个身着西装的男人下车，敲了敲装甲车的车门。

　　“赵主任，您好，‘夫人’已经到了。”

　　男人的声音如机械一般，仔细看他的瞳孔就能发现，深棕色的眼睛没有半点神采，整个人像在梦游，又像是个玩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