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异变的血肉

　　挖出切片后这场实验很快就结束了，舒小莹胸口硕大的奇异花朵已经被摘除，胸腔内留下了一个被根茎蚕食的血坑，表皮被拉扯缝合。

　　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护士的影响，还是麻醉的效果，舒小莹两眼空洞无神的望着一个方向，仿佛已经抽身事外，没有丝毫感觉了。

　　“剩余的细小根须取出是一个大工程，收益不成正比，坏死的部分会随着时间会被人体慢慢吸收，或者包裹，排异出体外，影响不大。”

　　冰冷的器械丢进盛着消毒水的铁盘中，赵锦桦摘下染血的手套，两个护士将舒小莹从已经坏死的粗壮藤蔓上剥离下来，丢在铺上隔离纸垫的沙发上。

　　她是做实验的研究员，不是做手术的医生，实验的内容已经完成，至于剩下那些医生该做的事情与她无关。

　　虽然伤口的缝线非常完美，但也仅限于此，已经完全看不出沙发上这个浑身布满深红伤疤的纤细躯体是那个双眼古灵精怪，会害羞又热情的跟邻居打招呼的俏皮女孩儿。

　　所有仪器都被收整起来，一个护士回头瞥了一眼在沙发上如同玩偶般的舒小莹，如果不是她的腹部还在轻微的起伏着，看着和一具死尸也没有什么区别。

　　“需要通知高歌吗？”

　　领头的赵锦桦已经走到了楼门口，听到陈妍的话想了下：“你去告诉他一声，我们在车里等你。”

　　说完一队人头也不回的出了三号楼，片刻就只留下了陈妍一个人站在楼道口。

　　三号楼静的可怕，在这里仿佛呼吸都是一种噪音。

　　她捏了捏袖口，轻轻的朝三楼上去， 过了楼梯转交，从楼门进来的微弱光线也被隔断，三号楼仿佛不容许光亮的存在。

　　看着眼前生着斑驳红锈的防盗门，刚准备敲门，发现大门并没有关死，留了一道缝隙。

　　鬼使神差间她径直拉开了大门，屋内传出一阵低声的对话，她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一个巨大的疑问在她的脑袋里不断膨胀：“资料说他不是一个人居住吗？”

　　慌乱间她碰倒了高歌立在门口的拐杖。

　　高歌闻声从书房中出来，就看到她如同只鹌鹑心惊胆战的在站在大门口。

　　门当然不是高歌专门给她留的，他刚才在书房里和母亲说话，因为父亲不见了，留着缝隙的门显然是父亲走的时候没有关好。

　　看着高歌阴郁的脸朝她走近，陈妍向后退了两步，嗓音尖锐的有些变调：“实验做完了！我们走了，再见！”

　　说完，陈妍落荒而逃般转头向着楼梯口逃去。

　　高歌伸手一把抓住她的的胳膊，陈妍只觉得一把铁钳拧在了她胳膊上生疼，丝毫挣脱不开，被轻而易举的拉进了她视若魔窟的屋子里。

　　陈妍以为高歌要质问她舒小莹的事情，结果对方只是拉来了一把椅子示意她坐下。

　　高歌指了指他的右腿：“帮我看看我的腿，为什么还没有好转。”

　　高歌的声音低缓，因为缺乏休息的疲惫有些沙哑。

　　面前这个人和在202时的样子全然不同，阴郁，疲惫，虚弱……他就像一个被命运残忍鞭笞的普通人。

　　刚才她也的确听到了高歌希望赵组长能帮他检查一下伤腿的请求，此刻她对赵锦桦的冷漠产生了几分异样。

　　陈妍呆愣了片刻，立刻换上了一副认真的面孔，蹲下身子，隔着裤腿轻轻按压着骨头。

　　高歌最开始是想去医院，但他该怎么和医生说，才过去三天，就算划个口子正常人三天也脱落不了血痂。

　　没有专业的仪器，陈妍只能用最简单原始的方式检查高歌的骨头。

　　随着她的动作一阵阵疼痛传出，高歌仍旧面无表情，似乎这些疼痛根本不存在一样：“看来终楼大部分人对我并不友好，不过这些都是早有预料的，只是突然经历了一下心里还是难免有点不舒服。”

　　“终楼的人大概对我都抱有偏见，不知道终楼内部究竟是怎么看待我的，我什么都没有做怎么会吓成这样。”

　　仔仔细细的检查了好几遍，陈妍脸色有点不太晴朗。

　　高歌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了？”

　　陈妍又再次在一个位置按了按，这次还使上了些力气。

　　“你的腿没有断，应该只是有些骨裂，正常裂缝不应该这么大。”说着她指了个位置，“你可以自己按一下试试，这里是软的，按下去也是软的，你的骨头裂缝里好像有肉。”

　　高歌眉头一皱，他比陈妍下得去手，直到他清晰的摸到了骨头的裂缝才停下来，额头也早已经附上了一层冷汗。

　　陈妍说的不错，他裂开的骨头之间生出了肉，那些肉将骨头的裂缝分开，骨头对接不上。

　　高歌几乎瞬间想到了那个弹孔，翻涌的血肉争先恐后的将其填满，仿佛只要他的身体有丝毫的破损都会成为他们滋生的空间。

　　胃里有些翻涌，高歌紧紧捂住嘴，这些天他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咽下了几口酸水将那股冲动强压了下去。

　　陈妍：“你的腿不是不能用力，我看你之前走路都挺正常的，就是有些跛脚，我建议你去医院做个手术，如果增生了的话会影响你的以后走路的，天气不好的时候也会很疼。”

　　或许是对面前这个人弱态的同情，陈妍的声音不由得轻柔了许多。

　　高歌没有说什么，问了下舒小莹的情况后，拿着拐杖，将陈妍送出了三号楼。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父亲不在家里，虽然现在是白天，但也就这么两步路，已经很久没有人真心对待过他，就当感谢陈妍了。

　　“我不能去医院。”高歌用指甲扣掉了一块手指上的肉，立刻，那些翻涌的血肉就将其填充，这个情况做手术也是徒然，除非他的骨头长得比这些血肉的速度还要快，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随着身体的异变越发严重，高歌能依稀察觉到他身体的异变或许和那个血肉组成的房间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