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这一次爸爸妈妈都会站在你的身边

　　身体受伤刺激了大脑，原本处于失焦状态的两只眼球瞬间视线清明，高歌的心脏剧烈跳动了两下，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两只眼球再一次在黑暗中失焦。

　　中枪并没有让他感到恐惧，他瞪大的双眼更多表现得是惊诧。

　　灾难之后对热武器的管制更加严格，这个人是从哪里弄来枪和子弹的。

　　没有恐惧就不存在失去判断和行动能力，在倒地的瞬间高歌一只手撑着地板狠狠一推将自己滚向沙发，第二枪响打在了地板上。

　　当啷——

　　射进高歌右腿的子弹壳被挤压出来，随着高歌的动作掉落在地板上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

　　这怪异的声音也让佝偻男人停止了射击，高歌看向伤口，深红的肉拥挤着填满伤口，除了疼痛外伤口对他的行动没有任何影响。

　　“这也是异变导致的吗。”高歌就像得到一个新玩具的孩子一样对自己这具变得陌生又熟悉的身体产生了极大的新奇感。

　　“不知道被打到致命位置会如何。”高歌并不喜欢冒险。

　　佝偻男人额上的汗水逐渐变得冰凉，他使劲吞咽了一下干涩的喉咙。

　　“这次就到此为止了……”

　　紧接着嗵的一声闷响，高歌躲在沙发后面不敢贸然露头，等到听见大门开关的声音，拖沓的脚步声急促的摩擦着台阶远去，高歌才起身出来。

　　双眼圆睁的舒小莹像个破布娃娃被仍在地上。

　　高歌试探了一下她的鼻息，十分微弱，仿佛随时都要消失，但她胸前的花开的似乎更加妖艳了。

　　一阵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从高歌身后响起，回过头，卧室的门已经被植物无声的顶破，那些柔软的藤蔓攀附在家具，顺着屋顶与墙面，以舒小莹为中心，从四面八方生长过来。

　　舒小莹的皮肤白的近乎透明，青紫色的血管透过皮肤呈现出来，像是那朵花的根须，高歌能够感觉到，那些柔软，散发着微微凉意的植物此时正表现出恶意，让人回忆起他们是能够轻易吞噬掉钢筋水泥的城市。

　　愈发茂密的植物顺着墙壁地面将房间笼罩起来，高歌发现他的视线受到了阻碍。

　　“这些植物应该就是舒小莹的精神影响，影响存在就说明她还活着，课本上说植物的生命力比人类要顽强，她应该不会死。”

　　在舒小莹的精神影响还没有完全将房间笼罩之前，高歌离开了202。

　　站在二楼的楼道中，高歌低头看着水泥地上深色的污渍，片刻，抬腿朝着三楼走去，金属拐杖敲击在台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站在301的门前，温馨的灯光从虚掩的门缝中逃出，里面传出一阵阵水龙头冲洗的声音。

　　高歌推开大门，电视机正在播放着新闻回放，似乎是怕扰民，电视机的声音开的很小，高歌的耳朵里只能听到嗡嗡的仿佛电流流过喇叭的蜂鸣。

　　“熟悉”的父亲正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入神的看着新闻，甚至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他回来了。

　　厨房的水龙头已经关上，片刻，母亲在围裙上擦着潮湿的手从厨房走出来，她见到高歌后脸上还是那么的慈爱，温柔，还有一些上一次见面时没有出现过的，开心。

　　她殷切的上前攀上高歌的双肩，想要帮他把满是褶皱的外套脱下来：“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要学会注意自己的形象，快脱下来妈妈帮你熨熨。”

　　父亲在沙发上点点头，很赞同母亲的话，他这次一直坐在沙发上，连看向高歌的视线都有些小心翼翼的。

　　高歌配合的借着她的手将沾着血污的外套脱下来。

　　察觉到高歌的配合，父母都暗暗松了口气，原先的局促消散了大半。

　　看着母亲将外套拿进卧室，高歌拉开餐桌的椅子，拿起了桌上挂着水珠的新鲜苹果。

　　苹果清脆的咀嚼声在安静的客厅中响起，察觉到高歌的视线，父亲脊背有些僵硬。

　　屋里传来挂烫机蒸汽的声音，母亲在专注的做着自己的事情，留在客厅中的父亲愈发的如坐针毡。

　　“我知道你是什么，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对扮演我的父母这件事这么感兴趣。”

　　听到高歌的话，沙发上的人反而放松了下来，卧室里的声音又变得正常起来。

　　“高歌，现在的你杀不死我。”

　　“终楼也杀不死你吗？”

　　客厅内又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

　　他没有回答，但答案好像又变得显而易见。

　　半晌，母亲拿着还有些潮湿得平整外套走出来，她似乎察觉到了父子之间略显僵硬的气氛：“上一次是我们太过激了，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这一次爸爸妈妈都会站在你的身边，再也不会让人随便欺负你了，爸爸妈妈今天特意为你准备了礼物。”

　　父亲闻言露出了一个笑容，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这时候才看到，他板正的衬衫下摆上残留着飞溅的血迹。

　　在妈妈的带领下，一家三口来到了房门紧闭的书房前，刚刚靠近，就能闻到一股铁锈的腥味从门缝里钻出来。

　　父亲拧动门把手，除了客厅外没有房间再打开灯，那盏吸顶灯孤零零的客厅散发着无用的光线，是一家人最后的隔膜。

　　不知道为什么，高歌竟然有一丝丝兴奋，或许是因为他从没有收到过礼物。

　　门把手撞在墙面上，仿佛是为这份礼物敲响了礼鼓。

　　母亲兴奋，又小心翼翼的扬起手，指向那副被挂在墙上的黑色油画：“你看，多么优秀的画工，只有用生命才能够画出这样鬼斧神工的作品，喜不喜欢？”

　　高歌瞪大了双眼，在黑暗之中看的更加清晰，黑色扭曲的天空，巨大的黑色十字架，无数低垂头颅如鼠蚁的黑色人形……

　　还有沾着暗红血迹得旧金色繁琐卷草纹的外框，这分明就是佝偻男人背着的那幅黑色油画！

　　现在它出现在了高歌的书房墙壁上，发了什么显而易见，这份礼物完全出乎高歌的意料。

　　看着高歌轻微扬起的嘴角，父母和母亲都轻轻的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