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已加载6%

沈耀赫然想起当时和门口的方朝乐对视，原来她在那个时候就看到了。

沈耀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是恼怒，是羞愧，还是害怕。

是的，虽然跟方朝乐认识仅一个小时，但沈耀是真的害怕了，害怕这个初来乍到的女生夺走自己的第一，更害怕父母对自己的指责和冷暴力，甚至是自己父亲的拳头。

沈耀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也不由自主地摸到那些丑陋的条条凸起和香烟烫出来的疤痕。

方朝乐见老师讲的依旧是自己已经学过的内容，便有些松散地靠在椅背上，目光悠悠飘向右边，却见到沈耀脸色有些发白，额头微汗。

“你怎么了沈耀？”方朝乐有些紧张地问道，“没事吧？”

“沈耀？”

见沈耀不理自己，方朝乐又轻轻推了推沈耀的胳膊。沈耀像是梦中惊醒般，猛地抽回手，扭头不看自己，方朝乐眉头更紧几分。

“我没事。”

可是，直觉告诉方朝乐，沈耀不对劲，很不对劲。

沈耀刚才面对自己的眼神，非常不正常，像是带有恐惧的存在。

“要不跟老师请假，去医务室看……”

“不用，都说了我没事。”

沈耀毅然打断方朝乐的劝说，抬手隔绝方朝乐的触碰，言语也冰冷尖锐，说完便抬头注视黑板，也不理会怔愣的方朝乐。

方朝乐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被同桌莫名其妙吼了，不开心，嘴角往下耷拉。维持一分钟后越想越气，抱臂，撇嘴，耸肩一下，熟悉方朝乐的都知道，方朝乐这是真的被气到了。

沈耀是听到椅子挪动的声音才转头看向左边，见沈耀看自己，方朝乐又坐着椅子往左挪了两厘米。

已经冷静下来的沈耀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对方朝乐有点过头了，她也是礼貌问一下自己，自己却那样，生气也是正常的吧。

上午课程全部结束，同学们都三五成群地往食堂走去。一时间，班里只剩下三四个人，其中就有方朝乐和沈耀。

沈耀有些踌躇，自己要不要现在跟方朝乐道个歉。

但还没等沈耀在心里做完决定，方朝乐就走了出去，沈耀只好先去食堂吃饭。但莫名觉得今天的饭菜不是很好吃，一直都在想着怎么跟方朝乐道歉，也没吃几口。

回班的路上 ，沈耀偶然看到几个女生在讨论最近新出的果汁新品怎样怎样好喝，沈耀转念一想，便去了学校里的便利店。

换好校服的方朝乐正在座位上收拾刚搬回来的书本，倏地，一抬眼就看到了课桌上出现的一瓶果汁。

“生物课上，对不起。”

方朝乐看着给自己道歉的沈耀，忽然想起自己还在生气这回事，谢天谢地，要不是沈耀这么一说，方朝乐自己都忘了。

怎么说呢，方朝乐容易生气，也更容易消气，大多数时候自己就忘了生气一回事儿。

“啊，我没事，你也……你也没事就好。”

看到沈耀现在这般紧攥衣角的神情，方朝乐想到了自己刚知道的那件事。

午休大课间搬书的时候，方朝乐碰到了一个外班女生。对方看到方朝乐一个人，也就帮了方朝乐一起搬。虽然对方不爱说话，但方朝乐是个外向性子，方朝乐不停说话聊话题，女生也不好不接话。

一来二去，方朝乐认识了程雨杉这个女生，也从程雨杉口中进一步了解了这个学校的一些事。

比如沈耀的常年第一、鸣英对龙海的区别对待，以及特殊的十一班和那个不让学生称呼“老师”的雷鸣。

方朝乐在美国也不是没遇到过因为成绩孤立自己的人，情况比今天这事严重太多，方朝乐照样扛了过来。既然人家不理方朝乐，方朝乐也就不必太在意人家，管好自己就成。

但沈耀不这么想，见方朝乐还是有些冷淡的语气，沈耀攥衣角的手放到身后，指甲慢慢陷进了肉里。沈耀很厌恶这样的自己，这样莫名嫉妒方朝乐的自己，太不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