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黄金国】卡组和矩阵幻方的复制品沉入了炼金义体崩溃时化作的金色液体中,消失不见。
格利昂的声音也低沉而冰冷,仿佛从遥远的虚空传来:“真是令人遗憾啊,杉上游惑。我的本体未能亲临此地,只能依靠这具仅能发挥出十分之一力量的炼金术义体与你交锋,这才让你侥幸得胜。”
游惑眉心微蹙,先前那份自认为能战胜格利昂的信心此刻已然动摇。他恍然明白,自己一路拼尽全力、九死一生闯到此处,所面对的竟不过是个分身。
即便历经千辛万苦走到这一步,可真正的格利昂——那个本体,或许依然强大得令人难以企及。这份现实如冷水般浇灭了他胸中的战意,却也让他的思绪更加凝重起来。
“但我向来说话算数,今日既已承诺我不为难你,那便放你离去。不过,既然你选择了与我决裂,那么等待你的将是另一条更为残酷的道路——我会用其他方式构筑我的黄金乡,而我不会再有丝毫留情。”
“我不为难你,不意味着别人不会为难你啊。”
“忘了刹弥游墨吗?”
与此同时,炼金空间的阴影处,游墨的身影逐渐凝现。他长袍之下,触手悄然蠕动,如同潜伏的毒蛇般朝游惑悄然袭去,意图趁其一个疏忽,骤然发动致命一击。
游惑的战斗本能如警钟般骤然敲响,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抽出了乐业净土剑,剑锋凭空凝现,寒光如练。他倾尽全力挥剑斩出,数道凌厉的剑气划破长空,冰蓝色的触手在一瞬间被切割得支离破碎。
断裂的残片犹带着凛冽寒意,在空中无力地挣扎后,缓缓退回游墨长袍之下,承受着缓慢却痛苦的再生,仿佛每一次受伤都撕裂了它深层的本质。
“乐业净土剑,你怎么会……”游墨死死盯住游惑手中的那柄乐业净土剑,双眸似燃着烈焰,充斥着浓烈的恨意与愤怒。他心中翻涌不止——这把剑,究竟为何会落入他的手中?
化解偷袭的游惑迅速反应了过来,格利昂和游墨居然狼狈为奸,早就实现了合作!难怪游墨会出现在智域。
将一切蛛丝马迹串联起来,就能理解了。
他不由得吐槽:“你们真是沆瀣一气,蛇鼠一窝。”
游惑毫不犹豫地出手,指尖在矩阵幻方上快速扭动,伴随着一阵空间波动,身后瞬间裂开了一扇通往外界的传送门。
他手中乐业净土剑寒光乍现,连挥数斩,凌厉的剑气将再度袭来的触手逼退、斩断。身形未作丝毫停顿,他果断冲向那扇门,踏入其中,彻底脱离了这片异度空间。一切发生得太快,甚至没给游墨留下追击的余地。
吃一堑长一智,重拾最后的记忆之后,他也有了跟游墨勉强对抗的资本。
离开异度空间后,游惑的身影出现在智域边缘的贫民窟——那片他曾预先踩点、熟悉到每一条街巷纹理的地方。他没有丝毫迟疑,抬手间,体内潜藏的世坏之力已然苏醒。
星辰臂在他的意志下隐隐闪耀,如夜幕中不灭的星光,与远方另一股世坏之力遥相呼应。那是属于莳马的力量,携带着【怒】的波动,正悄然映入他的感知之中。
在与混沌之双翼的融合中记起所有之后,游惑体内的源数之力成功消化了一部分,只要不动用太长时间,游墨大概率无法定位。
他依旧好奇,莳马究竟是怎么找向自己的?
游惑刚刚召唤出特莱希哈特,想要追随着世坏者之间的共鸣寻找莳马,从身旁的小巷中突然出现的天肃玄升便拦住了他。
“不必管莳马了,白介纯冰会妥善处理他的。”
“你,怎么会在这儿?”
玄升:“会长可以锚定过去,而你我的现在,对他来说都只是过去。我只要顺应会长定下的坐标就可以找到你了。”
“圆神公会会长,他终于醒了吗?”
玄升注视着一只眼眸染上灰色的游惑,欣然说道:“你终于记起来所有了。你现在就可以去见会长。”
玄升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经过他本人祝福的老旧铜铃,递给游惑,这可以让他直接前往衔尾蛇中庭。
游惑接过铜铃,话音却陡然一转,带着几分冷淡与笃定:“玄升会长,这是我的私事。我自然想去见会长,但也必须向莳马追问一些答案。有些事情,似乎早已超出了您和我原先的安排。你们圆神公会在幕后编织了太多布局,可命运舞台上的人,并不需要这样的操控。”
玄升:“会长知道所有,而且有些事情,会长没跟你商量,是因为你不用去管。”
“可莳马呢?”
“他偏离正轨太久,只有纯冰会长才能纠正他的错误。秦守确实是一个变数,因为他的捣乱,很多安排都被打乱了。”
游惑嘲讽了一句:“你们这叫作茧自缚,秦守不仅坑惨了你们,还坑惨了我和他身边的不少人。”
“还有,为什么在冰熊法帖的庇护下,莳马还会找上我?”
玄升解释:“这不是我们的安排,他被余烬组织玩弄于鼓掌间,所以我才说他偏离了正轨。”
“余烬组织,怎么会是那些家伙……”
“他们想要毁掉如今的世界,在世界的废墟上重新建立一个属于神兽的世界。”
游惑暂时相信了玄升的说辞,最后选择顺应自己和会长最开始的安排。
“孰是孰非,让我再见会长一面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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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域的另外一处贫民窟。
满身泥泞的时日新芽,拖着疲惫而颤抖的身躯,缓缓行走在一条狭窄且幽暗的小径上。她手中的匕首已然断裂,残破的刀刃昭示着方才的险境;左脸的面具不知遗落何处,露出那块令人不忍直视的丑陋胎记。
曾经,在孤儿院中与她相依为命的伙伴,死之罪宝-血蝠”,以及背叛之罪宝-森狼,如今都已被埋葬在那片冰冷荒凉的白之森里,只留她一人孤独前行。
她今天终于知道了,这两个罪宝是她师傅的灵魂所化。
她无助的喃喃自语,双眸失去了昔日的灵光:“我居然放出了妖魔,毁掉了白之森……”
“我到底做了一件多么错误的举动啊!”
她迷茫的走着,不知自己的未来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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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智域边缘一处破败的工业园区,白介纯冰终于见到了伤痕累累的橘原莳马,如果没有格利昂的从中作梗,莳马一定会死在游墨手中。
“你是……”话未说尽,莳马便狠狠摔倒在地上,再起不能。
“我叫白介纯冰,但这不过是我的笔名。”纯冰微微弯下腰,轻轻蹲下身子,目光柔和而深邃。那眼底的怜悯并非简单的同情,而是如同亲人之间流淌的温情,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近与牵绊。
莳马仔细端详着纯冰,总觉得他跟记忆中的某个人很相像,却又认不出来。
“闹腾到现在,也该消停了,没必要再继续折腾下去。我知道,你和你母亲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很苦。”话音刚落,纯冰缓缓从莳马的口袋里抽出了那封本应被游惑撕得粉碎的信。然而,信封上却沾染了几点暗红的血污,如同无声的控诉,刺目而沉重。
“这就是仇恨的催化剂吗?”
纯冰小心翼翼地拆开那封信,目光快速扫过信上的每一个字,直至将所有内容尽收眼底。随后,他毫不犹豫地再次将信撕成碎片,这一次,再没有新的信件凭空出现。
随着纸片纷纷扬扬飘落,莳马的脑海中如一道闪电劈过,记忆被陡然唤醒。他终于想起眼前这个名叫白介纯冰的人是谁,然而答案却如同一场无声的惊雷,令他难以置信,整个人僵在原地,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滞了下来。
“难道,难道你是……”
“终于记起来了啊,儿子。这10年来委屈你们母子俩了,对不起。”橘原佑主动吐露了真相。
他向莳马伸出了属于父亲的手臂:“走吧,让我们回家,你妈很想念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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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间昏暗而冷寂的炼金实验室中,格利昂伫立于中央。他面前耸立着一座由透明玻璃方块构筑的囚笼,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光泽。
四柄朔弥月长枪如同命运之手,深深刺入那片空间,将一团无形却不断蠕动的黑影死死钉牢在其中。那是灾厄的具现化,破坏之神的使徒,是连普通手段都无法束缚的存在。
而如今,它却被格利昂以无与伦比的力量镇压于此——这是他的杰作。
格利昂凝视着被囚禁的灾厄使徒:“我改主意了。你们的主人不是一直在寻找合适的容器吗?我已经替他保存了下来。但鉴于你们之前给我带来的那些麻烦,这份‘礼物’需要你们亲自去取。当然,作为一点微薄的补偿,我现在可以赐予你一具能够自由行动的躯体。”他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戏谑,仿佛在欣赏猎物挣扎前的最后一刻。
格利昂拿出了一个金色的粘土人偶,这是他所创造的炼金人偶中最为特殊的一个。
“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