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七：脱变（上）+番外八：远世（上）

从一片寂静到出现声音，时间过了多久?

远古生物苏醒过来的时候，祂发现自己正俯视着自己的身躯，那一望不到头的灰色躯干被雪与尘土覆盖了大半。这可算是个糟糕的状态。祂下沉，回到自己的身躯里的时候，却发现像穿过一层薄雾一般，祂进入了自己的身躯，却无法呼唤起来自己的手足。

......

可是祂已经无法再往更远处迈步了，甚至祂连自己是什么时候停留在此都记不清楚，祂活了许多年，甚至可以说跟时间一样长久没有终点。可是现在的祂，停留至此，无法唤起自己的身躯。

是时候留下。

祂告诉自己。

下一刻，有一位渺小的生物出现在面前，白色的坚硬面颊，漆黑的手足，生物似乎眼睛跟自己的眼神交汇那一瞬间，颤抖地跪下。

祂有意让它知道了自己的存在，并且让它感受到了自己的目光。

是...

是……神明。渺小的生物颤抖地发出声音。它实在是太过于害怕，沃姆只能从它的脑海里感受到呜咽声与呐喊，还有几张完全不熟悉的面孔。

沃姆想着，整理着自己的形态，祂也给自己戴上一张苍白的面颊，头顶是曾经祂身为沃姆时期的口器形态，几根尖锐的角刺向天空，两只黑色的眼睛，和一身跟面前生物类似的白色衣袍。

这样就好了吧。

远世（上）

鼓动，红色的跳动声。

沃姆基本上不会做梦，但是这一次，像是听到远古的呼唤声，他在王座上闭上双眼，顺应这预兆的牵引，他来到黑暗中。

他能够感受到纯黑的寂静中有无数双红色的眼睛在注视自己，它们就在面前，向沃姆礼貌地发出问候声。

“感谢您对我的召唤，来自光芒的祈愿，我们能够听到你的声音。”

沃姆不语，他感受不出来对方的气息，似乎它们将自己环绕在中央，目光的聚焦处，力量往自己身上涌过来，但又恰好停留在一条看不见的边缘上，沃姆伸出手，轻触临界点，一瞬间，黑暗被点亮，被炽热与烈焰灌满，它们的眼睛因此而睁开，红色，与火焰一般的明亮。

沃姆的眼神顺着光平视那无数双注视他的眼睛，他的双手合在胸口中央，一团代表自己身份的印记在面前显现出。见此，红色的眼睛瞬间闭合上，火焰围绕到眼睛依附的心脏上。沃姆醒来之前是对方飘渺的声音。

“火焰会伴随光芒降临。”

沃姆明白，他召唤了与他身份类似的古神，亦或是他同意对方从遥远时间外来到此地，尽管对此，与他结合的地母神表示反对，火红的烈焰会诅咒纯白的土地，带来永无止境的噩梦，他们与阴影类似，是力量极具破坏性的魔鬼，一旦召来很难有平息之日。

他们为了封印太阳，已经不惜一切代价动用破坏与死亡的力量，平衡被颠倒，黑影顺势而上，世界如同一具漂泊在巨浪上的舟，随时面临被吞没。

尽管如此，为什么，亲爱的沃姆，你依旧选择助长与阴影类似，恐怖的力量呢。火焰的降临让地母神收紧她遍布大地的根。我听见数不尽的恐惧在哭喊，这一切来得过于猛烈、火焰将它们烧成灰烬，阴影则让它们失去声音。

火焰越来越近。

母亲静默不语，红色的吐息会吞噬她的生命与力量，最终她与沃姆分别。

火焰在光芒前具象，沃姆看向目前红色的结合体，与他想象中类似的场景，火红的长耳，随风鼓动的披风像一缕抓不住的烟，被它的红眼注视的时候，宛如回到第一次相见时候的场景。

“亲爱的国王陛下，感谢你允许我们的降临，对此我们愿意献上最热烈的祝福。”

沃姆摇头，明显看出来要走向堙灭的土地不必再需要空洞的祝福。

“我们理解你的愿望，因此，火焰能够帮助你，所有的新生都会建立在炽热过境后的土地，你的国土一定等候多时了。”

沃姆未言，继续倾听。

“我们可以实现你的愿望，让火焰变成力量燃烧尽你的敌人，但是没有任何礼物是可以平等地交换给互相，我们需要你的配合，让这火真正地现世。”

与阴影一样，一旦召唤就不可平息的存在，沃姆想到他前往深渊的场景，那些看似平静的黑夜一遍又一遍在他耳边倾诉，放它们出去，让它们在世上自由地奔跑，它们向往光芒，愿意与光融为一体。

接着，火红的结合体伸出它黑色的爪，两只指头咔嚓一点，火焰立刻变作一身黑袍的阴影，阴影拥有跟它类似同样红色的眼睛，小影子开始跳舞，身边原本只有零星的观众，再到后面越来越多，最终观众全部消失不见。

沃姆坐直了身子，令他不可思议的情景发生了，面前出现了一位身穿纯白衣袍的白色影子，像是散发着微光的蝴蝶，它来到黑色影子的身边，牵住它的手，它们的身影如胶似漆，一边舞蹈着，一边向前奔跑，最终黑色的影子与白色的微光合为一体，它们一同在古神的注视下消失。

“多么完美的戏剧，我们的造物，最终因为命运而交织在一起，这也是我们的未来。”红眼睛看向苍白的光芒。“刚才是你的力量在驱使，能够看向未来的眼睛啊，你让奇迹显现，最纯洁的造物彼此相遇，迎来它们的结局，最终带来黎明的来临。”

沃姆伸出手，覆盖在对方的手上，他问道。

“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是梦魇之王，没有名字。”

“………沃姆。”

沃姆的另一只手托住梦魇的手，他松开覆盖的手，这时候，那道白色的影子再一次显现出来，只不过这一次，只有这白色影子一个，白影子独自走上平台，他的骨钉指向太阳，最终太阳如同融化的金色海浪般涌进白影子的身体里，白影子不再动了，像一具雕像般伫立在空气中。

“这才是它的结局。”

“哈哈哈，我亲爱的沃姆，浴火的英雄最终才是重生，你深得命运的真谛。来吧，让它们一同去起舞吧，我会在未来等你。”梦魇之王眨眨眼，它紧握住沃姆的手，冰冷的苍白外壳在它的接触下甚至有些发烫，它跟沃姆的条件最终谈成了，它没有可以看向未来的眼睛，但是这一出与沃姆共舞的戏剧实在是比以往它在其他世界里经历的要精彩太多，见沃姆的手逐渐紧抓住它自己的以后，梦魇之王微笑地变成一群影子，从宫殿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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