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夜色浓稠如墨,宁荣荣起夜去桌边倒水,指尖刚触到杯沿,一片泛着淡淡金光的羽毛从窗外飘来,轻轻落在水面上——是天使武魂独有的气息。
她心头一紧,握着水杯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向外望去。月光下,一道身着金纹白袍的身影立在院墙外,金色长发如流瀑垂落,左耳上的蝴蝶耳钉在夜色中闪着细碎的光——那是她小时候亲手送的,如今戴在千仞雪耳上,刺得人眼生疼。
自从他的太子身份被拆穿,那个陪着她长大、会给她带长安城最好吃的糖糕的雪清河,就彻底消失了。眼前的人,是武魂殿的圣子,是与唐三站在对立面的千仞雪。
宁荣荣犹豫半刻,终究还是轻声喊了一句:“清河哥哥……我要订婚了。”
声音很轻,像夜风里易碎的叹息。
千仞雪抬眼望过来,金色的眼眸里情绪复杂难辨,有失落,有不甘,却唯独没有了往日的温和。他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掠过她无名指上的蓝银皇对戒时,眼底的光暗了暗。
两人就这么隔着一道院墙,一言不发地对视了许久。夜风拂过,吹起宁荣荣的裙摆,也吹乱了千仞雪额前的碎发。过往的记忆与如今的立场在空气中碰撞,只剩沉默沉甸甸地压着。
宁荣荣率先收回目光,转身想进屋,没戴戒指的那只手却突然被人拉住——千仞雪不知何时已跃至院墙边,指尖攥着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执拗。
他微微俯身,在她手背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动作虔诚又落寞,声音低得像梦呓:“我的公主,你去海神岛的时候,我很想你。”
温热的触感落在手背上,宁荣荣猛地抽回手,指尖微微发颤。她没回头,快步走回屋中,“砰”地关上窗户,将那道金色的身影和满院的月光都隔绝在外。
屋内,她背靠着冰冷的窗棂,心跳得飞快。手背上的温度迟迟未散,可她清楚地知道,那个叫雪清河的少年早已不在,眼前的千仞雪,是敌人,是过客,再也不是她的“清河哥哥”了。
窗外,千仞雪站了许久,指尖还残留着她手背的微凉。他抬手摸了摸耳上的蝴蝶耳钉,终是转身跃出了院墙,金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片飘落的天使羽毛,在月光下打着旋,最终落在了冰冷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