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魂殿圣山的考核阵刚敛去金光,千仞雪便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寝宫。第四考耗去他大半魂力,连天使武魂的光晕都黯淡了几分,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遣退了侍从,径直躺倒在床。
指尖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摸索片刻,触到一枚冰凉的金属——是那只蝴蝶耳钉。他将耳钉捏在掌心,指腹反复摩挲着翅膀上的纹路,喉间溢出一声低哑的呢喃:“荣荣……”
他总在心里麻痹自己。自天斗身份暴露那日起,他就该清楚,自己是武魂殿圣子千仞雪,而她是七宝琉璃宗的小公主,是唐三的人,他们早就是站在对立面的敌人。
可那份情哪能说断就断?
他闭上眼,脑海里全是过去的画面。她扎着双马尾追在“雪清河”身后喊“清河哥哥”,会赖在他怀里撒娇要糖画,把这只蝴蝶耳钉硬塞给他时,眼睛亮得像装了星星:“清河哥哥戴这个最好看啦!”
左耳的耳洞早就长实了。可他每次都会找专人重新打穿,哪怕疼得指尖发颤也没停过——仿佛这样,就能离过去的“雪清河”近一点,离那个会对着他笑的小姑娘近一点。
“你如今……心情还好吗?”他对着空荡的房间低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可曾……偶尔想起过我?”
他做不到忘,更做不到放。眼下能做的,只有拼了命完成天使考核,尽快拥有足够的力量稳住比比东,护住七宝琉璃宗——那是她的家,只要她家安好,她或许就能少些愁绪。
倦意渐渐涌上来,千仞雪捏着耳钉沉沉睡去。
梦里是熟悉的七宝琉璃宗后山。小溪潺潺流淌,溪边坐着个穿浅粉色衣裙的身影,手腕上晃着他当年送的玉镯,碧绿的光泽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他想看清她的脸,脚步却像被钉在原地。
就在这时,那身影回过头,对着他轻轻喊了一声:“阿雪~”
不是“雪清河”,也不是“哥哥”,是独属于他千仞雪的、带着软意的爱称。
千仞雪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着,额上全是冷汗。窗外的月光冷清清地照进来,手里的蝴蝶耳钉硌得掌心发疼。
梦碎了。
他翻身坐起,走到铜镜前,看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和左耳新穿的耳洞,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里满是涩意。
哪怕只是梦里一声“阿雪”,也够他撑着走下去了。
只要能护住她想护的,哪怕做个让她恨的敌人,也没关系。
他将蝴蝶耳钉小心翼翼地放回抽屉,指尖在镜中自己的左耳上轻轻按了按,那里还残留着穿孔的刺痛。
夜色还很长,他的路,也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