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米尔觉得,自己应当尽快地将这一切都记录下来——趁着自己现在还有写下文字的能力,以免因为自己突然遭到不测而无法传递这些信息。
当然,埃米尔还要寄希望于所谓“命运”上,希望自己所写下的这份纪实能被大众看见。
埃米尔确信,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吞食掉宿舍里的其他邻居。
埃米尔第一次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是在四天前——也就是上周六的早上。
当时埃米尔从卧室窗户往外看的时候,发现住在埃米尔家对面的老头——卢卡斯先生,直到早上七点半都还没有出现在他的阳台上。
自从埃米尔搬到这座宿舍以来,朝那位事业有成,亲和慈祥的退休老人问候早安,已经成为了埃米尔每天早上的习惯,他那天的缺席意外地让埃米尔感到了有些不自在。
似乎在埃米尔没注意到的时候,埃米尔的周围已经发生了一些微不足道但却阴森险恶的变化,这种变化逐渐开始让人感到不安。
卢卡斯周围的邻居似乎也不见了,那家里住着两个活力充沛的小孩——他们仿佛不知道疲倦,不过又不是熊孩子那样的胡搞乱搞;尽管他们平时也会在窗户上涂鸦、在楼道里乱蹦乱跳,但总有个分寸。
然而现在,他们的房间里只剩下了一片黑暗,就连夜里也不传出一点灯光;一股不详的微风吹拂起他们房间里的灰白色窗帘,即使是前天夜里下难得一见地大暴雨时,也没人来把窗户关上。
当埃米尔打电话想要讯问卢卡斯最近的身体状况如何的时候,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
路过卢卡斯房间门口的时候,埃米尔发现他的邮箱里塞满了未拆封的信件与报纸。
卢卡斯这个人相当的一丝不苟,严谨到他每一次随口说出的时间都能完美地和墙上的钟表对上——所以,他绝对不可能把这些报纸放在信箱里不管不顾,还是一连这么多天。
即便如此,还是直到埃米尔楼上每天夜里例行的嘻闹声都消失的时候,埃米尔才真正的开始担心起来。
埃米尔楼上住着的是一对二十多岁、正值热恋期的情侣,几乎每天夜里都会邀请他们的闺蜜朋友前去举办派对,然后一直闹腾到深夜才渐止嘈杂。
从声音来看,他俩的感情一定非常好,属于你侬埃米尔侬,天天腻在一起的那种小两口。
但是这几天,楼上没有传来过一点声音。
可能是埃米尔特殊的工作让埃米尔平时也变得格外细心敏感,所以导致这些细微的变化在埃米尔眼里格外的显眼。一旦埃米尔空闲下时间后,它们又会不由自主地无限放大。
宿舍所在的街道上还有许多的公寓楼,有新的,也有老式的——老式的区域大多拥挤,有的地方楼与楼之间的间隙甚至连一条小巷都塞不下。
通过窗户往外看,就能很轻松的意识到:在这里,从一栋楼爬到另一栋楼是会一件多么简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