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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转折

步步惊心之初心

张晓已经回到现代有一段时间了,但出于健康考虑,以及对身体的后续观察,她还是暂时住院中。

时间回到一个月前——

她的那句呢喃他们到底是没有听到,因为她说话的一瞬间她的妈妈就风风火火地按铃叫了医生护士过来,

随后张晓得知,自己已经昏迷两个月,高压电造成的外伤没什么大问题,但人却一直醒不过来,医生怀疑电流对神经系统造成了影响,再醒不过来的话有变成植物人的风险,这话一出给两位老人急坏了。

张母辞了工作专心照顾她,张父白天上班晚上也过来看她两眼,好在她醒过来了,没给家里造成更大负担。

她看着父母头上明显增加的白发,明明隔了许多年,上一次见面的记忆却仿佛还是昨天一般清晰,她记得妈妈很爱美,每次出门上班都会打扮得一丝不苟,看见白头发就会叫她帮忙薅下去,对薅一根长十根嗤之以鼻。

也记得爸爸怕妈妈嫌他老,趁妈妈不注意偷偷用她面膜,还经常在网上挑衣服来问她意见,被妈妈吐槽这么大岁数了还老来俏儿。

“公司那边你出事之后你哥哥帮你辞了,租的房子也帮你退了,深圳那边就你一人,你的身体妈不放心,先在家养几个月再决定去哪。”

“你爸先走了,我都说了我一个人可以,他就是不放心,非要来看看,明天还有一大堆工作等着他,我就把他撵回去了,还有你哥——”

“这小兔崽子带着你嫂子和你朋友一起去调了监控,之后没两天就把那黄什么玩意儿给套麻袋打了,三个人全都被拘留一个月,现在还搁里蹲着呢。”

“你再搁医院待段时间,确定没问题了咱就回家——”妈妈还在絮絮叨叨地和张晓说着最近的情况:“——咋哭了啊小小!妈知道你委屈,不哭不哭啊乖……”

直到此刻,听着耳边不绝于耳的碎碎念,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真的回来了,往日觉得不耐烦的絮叨声现在听来如此怀念,听到妈妈的惊呼她才意识到,自己眼眶发酸耳边湿润,泪水顺着脸侧滑落到耳际,最后滴在枕头上。

“不哭哈不哭,咱们家小小是个坚强的孩子,妈就知道你能醒过来……”张母抽出两张纸巾小心翼翼给她擦眼泪,说着说着自己也哭了:“……你都不知道我听医生说你可能醒不过来的时候有多难受,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妈…我想坐起来…”张晓伸手攥紧妈妈给她擦脸的手。

“哎!好!医生说你现在刚醒对身体的掌控可能不太好,毕竟躺了好长时间,过两天就好了。”张母擦擦眼泪把她扶起来。

坐起来后张晓紧紧抱住对方:“…我想你了……”

张母眼睛一红:“…都多大人了,还撒娇呢~别一下这么大动作,小心抻到…”

老一辈人矜持又含蓄,他们羞于将爱说出口,但只要细心一点,就会发现他们把爱藏在了所有日常的点点滴滴中。

张晓还想说些什么,便感觉从窗户出吹来的风带起了不同寻常的凉意,她缓缓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有点扎手。

“……”

“我头发呢?”

她能感觉到她把话问出口,她妈沉默地顿了一下,松开手直起腰:“你被高压电电到,那头发焦黄焦黄的,跟玉米须子似的,我一寻思就直接给你推了……”

“……其实也还行,这不是长出不少了吗,你要是不喜欢我还给你准备了帽子,还有你之前发型同款假发,我看都挺好。”

“哎呦你咋又哭啦!”

…………………………

再然后就是现在,她戴着配置假发片的帽子坐在医院楼下,身体跟随复健已经好得八九不离十,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而她的大哥大嫂和那位朋友今天可以出狱,知道她醒了要来看看,她坐在楼下等他们。

“张——三——儿——”

这个泪眼汪汪扑过来的波浪长发大美女叫李梓乐,家乡在辽宁沈阳,看起来高冷御姐,实则不光话痨还一嘴大碴子味儿,大学时期是同一个宿舍上下床位,她排行老三李梓乐排行老四,就有了传说中的“张三李四”,而在她久远的回忆中,这个大美女好像在被一个富二代追求牵扯不清,虽然她本人和富二代素未谋面,但是听过的传闻可是数不胜数。

“老三~~~”又扑过来一个,这是宿舍老二吴清清,黑龙江哈尔滨人,当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和来学校看她的老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转眼毕业没多久就结婚变成了嫂子。

一整个宿舍四个人,只有老大是个卷王最后卷出国深造了。

“小妹儿你咋样啦?感觉好点没?”

最后这个是她老哥张晨,能把吴清清美女勾到手,本身颜值也是很能打,他和她一样都随了老妈,看上去有点不好招惹但是对家里很好。

张晓光是看着她们几个,就感觉心中的伤痕仿佛被抚平,过去那些不堪回首的苦痛都减轻了,就是——

“大哥你说话咋也一股口音了呢?”

张晨一愣:“啊?我也妹有口音呐?”

“……”

“……”

张晨尴尬笑:“这不她俩都是东北人嘛,你听咱妈说话也这样,相处时间长了都这样了,本来北京这边和东北普通话就差不多。”

他说着一顿:“……其实是你自己没注意,你也这样,不如说你是最早这样的。”

“呜呜呜瞅高压电给咱三儿电得记性都不好了,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再打狠一点儿那龟孙儿!”李梓乐心疼得左摸摸右看看。

“再打咱们现在都出不来了,大哥大姐消停点吧!”吴清清翻个白眼。

“最近国家博物馆里出展了一些新的文物,虽然是奴清的,但老三不是喜欢历史文物嘛,等你出院了咱几个挑段时间一起去看看。”

“虽然但是……你们拘留了一个月工作都没问题吗?”张晓犹豫着问,如果没记错的话穿越之前他们应该是都有工作的吧?

“莫事,顶多扣一个月工资,我们老板人挺好的!”吴清清摆手。

“我们老板也……挺好的!”李梓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扭捏。

“你哥辞了,正好打算单独创业。”张晨在平常的时候还是很稳重的。

于是他们在张晓出院之后选了一天打算去逛国家博物馆,然而到了那一天——

【抱歉抱歉!我这突发意外得去加班了!!!回去请你吃饭(*꒦ິ⌓꒦ີ)】

【清清突然胃疼我带她去医院了!你和小李先逛吧!】

张晓排着队看手机里发来的两条信息,无声叹气。

她在网上查到了那几个人的结局,八九阿哥死法众说纷纭,但二人死于狱中无疑,十和十四革职圈禁,后被乾隆放出,相较于前两者也算善终,十三阿哥全心辅佐雍正,最后还是积劳成疾因病去世。

而雍正——死法成谜。

最后是她自己,马尔泰·若曦,无论是正史还是野史,她没有在其中留下只言片语,就仿佛她从未来过一般,这让她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只是做了个梦?

很快她收起了思绪,因为检测轮到她了,通过检测左拐右拐进入博物馆大楼,她目的明确地直奔地下一楼的新展览,据说是知名不具的商业大佬从国外买回了文物无偿捐献,其中大部分都是清朝与明朝的文物。

来到展厅入口,张晓放满了脚步,透过透明玻璃一件件看过去,有康熙年间色彩饱满的五彩瓷,有雍正年间淡雅柔和的单色釉,还有乾隆年间——

乾隆——

乾——

……这个就算了吧,乾隆审美一直略迷,有特别好看的粉色芙蓉石蟠螭,也有花里胡哨的凤舞牡丹包袱瓶,而这次很遗憾就是后者,原谅她实在不能理解这种花纹繁杂的审美。

下一个是豆绿釉白里碗,张晓有点怀念,胤禛审美一直都很好的,譬如他送的木兰花项链与簪子,有一种淡雅简约的美。

正这么想着,下一刻她徒然睁大双眼,即使沾染了岁月的痕迹,她也依然看出,眼前这幅字帖——是她临终前落笔写下!

耳边还有另一队团队讲解员的介绍:“经专业人员鉴定过后确定这是雍正帝的真迹,尚不知雍正皇帝是出于何种心态才默下了唐代李白的《拟古其九》,但笔画间略显无力,专家猜测是他老年临终前段时间写下,或许是对自己大限将至有感。”

张晓听得一脸茫然,接着她又在展厅中找到了项链、簪子、鼻烟壶,最终她定格在了一副画面前,熟悉的景象跃然纸上。

威严的康熙居于首位,下首坐着或浅笑或沉稳的几位阿哥,他们品茶,交谈,大笑,还有……站在康熙身边的她。

一幕幕回忆从张晓脑海中回溯,那是九龙夺嫡还没有争得你死我活的平稳时光,是她宝贵的美好记忆。

“原来……”我真的存在过。

张晓目光悲伤,视线在这幅画上久久不能离开,身侧递过来一张纸巾,伴随着沉稳的声音:“这位女士……你还好吗?”

她顺着声音抬头看去,异常熟悉的面容带给她巨大的冲击,使她呆立在原地。

“……呃,我们认识吗?”有着和胤禛一模一样面容的男人略显局促地问。

张晓猛然回神。

不,不是他。

她接过纸巾擦掉不知何时流淌下的泪水:“不好意思,这是我的老毛病了,一用眼过度就容易淌眼泪,刚才眼花将你当成了一位故人。”

“谢谢你的纸巾,我先走了。”张晓笑容淡淡,礼貌地点头后不等对方说什么,便率先离开了。

她能看出对方眼中浅浅的好感,但……不管是转世还是什么,那都不是他,如此便也没必要做出什么余情未了寻找替身的戏码,最后只会伤己伤他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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