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盯着那条短信,眼前片刻恍惚。
上一秒他已经是在整个世界逃亡的现任学生会主席·疑似行刺昂热校长的罪人·与爹妈汇合又在妈的掩护下逃离的丧家犬,这一秒他却是个躺在酒窖里饮酒帮助镇静的怂蛋。
整个玻璃墙壁围成的酒窖里,充满陈年威士忌的香味。路明非想了一会,才想起来那是他自己打翻的。
绘梨衣的短信还在接二连三地发过来。
“sakura在哪里?我去找你,我很害怕。”
明明是千钧一发的时刻,但看着Line发过来的消息,路明非突然笑了。
绘梨衣死后他一直不愿意去回想曾经懦弱的自己。越是痛恨那个懦弱的自己,他就越不能忘记。越是想忘记他就越痛恨连痛苦都想逃避的自己。
那个单纯的女孩子死了,她什么都不知道,背后的种种阴谋她全部蒙在鼓里,但这场大戏却把她作为最诱惑的祭品。
她生来是只美丽的羔羊,被拿捏在恶鬼的掌心。她比所有的韩国女偶像都还要美丽,短短的一生却连韩国和美国之间有大海都不知道。
在她短暂的一生里,只喜欢过那么一个男人,但在能救她的时候,那个男人却耽误了。
路明非没有让她等太久。他在手机上轻轻按下几个字,然后在积水中站起身来。
“我去找你,不要害怕。”
路明非不止一次地想过,绘梨衣躺在红井的时候该有多害怕啊。是不是一遍遍地喊着sakura,sakura,sakura。
路明非没有后悔过卖掉1/4的生命给小魔鬼,换小魔鬼杀掉王将,为绘梨衣复仇。
他只后悔卖得太晚。
在她最害怕的时候,世界上唯一能救她的那个人,没有去救她,只是在酒窖里喝酒。
想来他要是知道,全身心依恋着自己的那个笨蛋小怪兽,甚至惨遭王将亲吻抚摸,更想把王将炸得更碎一点,又或者更想往自己脸上扇上几百个巴掌。那个纯净无暇的女孩,本可以免于遭受这种肮脏的事情。
那是……他的女孩。
路明非推开酒窖的门。死侍还在游弋,座头鲸和女客人们这个时候应该还在过来的路上。
他可以留在酒窖跟座头鲸和其他牛郎拿伯莱塔和柯尔特左轮手枪,总好过他现在手无寸铁。
但手无寸铁也没有什么关系。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路明非了,即使现在这个废柴身上连结实的肌肉都没有,再次对抗巴西舞王恐怕要多费些劲儿。
他已经是经过特训并且接任学生会主席的人了。即使倒带回到几年前,他现在也不逊色于恺撒。
两只肥大的死侍发现了落单在走廊里走路的路明非。
它们用腹部和尾部贴着地面咝咝游动,上臂各是两把金属刃,发出婴儿般的哭声,声音里透着愉悦,欣喜地向路明非靠近。
路明非笑了笑。“这么高兴啊,是不是以为有份小甜点刚好出现在传送带上自己长脚向你们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