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竹马的婚礼（豪丞）

     读前须知：⚠️⚠️⚠️ BE文学预警 访谈回忆录形式 第一人称视角

  阅读愉快！

  “所以我说，后会无期，我那藏在伟大友谊之下却永远无望的爱人。

  我叫穆祉丞，前几天我参加了我竹马张峻豪的婚礼。

        别人都说张峻豪和他的妻子好般配，只有我知道她们并不幸福，是捆绑式婚姻。收到张峻豪电话时我还在东北朋友的家里，他说他要结婚了，让我去当伴郎。是哦，我记得小时候的确说过以后要当他的伴郎。

        于是从东北向南城，我去参加从小陪我到大的竹马的婚礼，去见我的青春。

        见到张峻豪时他给了我一个拥抱，在那短短几秒，我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好闻的栀子香。因为我知道，过不了多久，他就是别人的了。我能清楚的感觉到他在颤抖，于是我拍了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抚。

        这次参加婚礼，我的行头很简单：一身高定，送给新娘的礼物，送给新郎的礼物，还有一个木盒。木盒里面是他和我以前写的情书。什么？你问给谁写的？给对方写的。哦对，忘和你说了，我是他的竹马，也是他曾经的爱人。

        婚礼在次日举行了，是简洁的西式婚礼。我看着曾经属于我的的人站在台上，与新娘并肩着。我的心脏像是被什么大力攥住，酸涩胀痛。聚光灯下是张峻豪较好的面容，一袭白西装圣洁得就像是天神下凡。主持人宣布新郎亲吻新娘时，我清楚地看到他向我瞥来目光。从我的角度，我看到只是借位。像是庆幸，我松了一口气。主持人说了什么我忘记了，只是看到张峻豪在台上的样子。他当时面无表情地站着，好像在发呆。我坐在台下，看着他，在熙熙攘攘中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有种复杂的感觉涌上心头，那就我曾经的爱人啊。我的竹马，我从童年就开始的陪伴，我情愫的行动驱动者，我身体的探索者，我的缪斯的化身。

        婚礼结束，宾客退场了。室外下起了瓢泼大雨，雨下的很急很烈。我没拿门口提供的黑伞，就这么站在台阶的最高处。看着宾客们一个个撑起手中的黑伞，我俯视着他们。黑压压的一片，好像是在为我和张峻豪的爱情举行葬礼。我和张峻豪的爱被迫陨落了，能被世俗接受的假意婚礼却迎来了新生。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和雨水混到一起。我能清楚地分清雨水和眼泪，即使它们溶在一起。因为我的眼泪是咸涩的，恰如我和张峻豪被迫分手时我们最后一次接吻我舔舐到的张峻豪的泪水一样。

        婚宴开始一段时间后我才姗姗来迟。富丽堂皇的大厅中，少男少女们举着酒杯寒暄之时，张峻豪朝我走来，端着两杯粉红香槟。他就站在我的对面，似乎有话对我说。旁边有人和他搭话，他抱歉的冲我笑笑。我倒也不介意，趁他不备，褪下手上的戒指，悄悄扔进他的高脚杯里。他打发走了那个人，嘴张了又张，却发不出声音。看出他的故作轻松，于是我先开了口：“最近过得怎么样？”

         烂俗的开头。

        张峻豪思索片刻：“不好。”我答非所问：“这几天北城一直在下雪。”北城，我一直居住的城市。我的意思是：我这里飘起雪花的时候你在那边过得还好吗？我们又沉默了，就这么看着对方，像是想将几年未交换的目光全补回来。最后他还是开了口：“敬自由。”他举起杯子向我致意。“敬般配不敬自由。”我回话。

        两只薄薄的玻璃杯轻轻碰撞发出轻响，我和他在一起十几年的故事就这么结束在了清脆的叮当声中。

        我们同时仰头，将粉红色的液体一饮而尽。而我，赶在他拿出戒指之前离开了。我在暗处，看着他拿着戒指出神，看着他褪下自己手上的对戒，拿口袋巾小心抱起来。我突然想到一个无厘头的短句：“这里埋葬着两只旱鸭子，他们是被爱溺亡的。”

        我把给新郎新娘的礼物分别放好，晚餐的铃声打响了。我们都落了座。看着张峻豪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把新娘搀进餐厅，想起我们在一起时我说他木讷，我竟不合时宜的想笑。

        酒一杯一杯的敬，作为婚宴的主角，张峻豪被灌醉了。他就坐在那里，新娘在旁边无动于衷，和另一桌的年轻公子们调情娇笑着。我走了过去，不动声色把一粒醒酒药放到他手里。张峻豪好像真的醉了，没有一丝犹豫，他吞下了那粒药。

        用酒送下了那粒醒酒药，就像我们用爱结束了对彼此的爱意一样。

        张峻豪喝醉了，但他的眸色比平时还要清亮。在觥筹交错和暖黄色的水晶灯间，我看见他淡色的眸子似乎蒙了一层雾。就是这双眸子，我对视了无数次，每次我都能被溺死在其中的温柔里。

        晚宴结束了，舞会开始了。我拒绝了几位小姐跳舞的邀请，迫不及待走出这场荒诞的宴会。我查觉身后一个人跟了上来，他走得很急，走得很快，都没有想掩盖一下跟踪我的痕迹。我上车取下我带来的情书，沉甸甸的一个大木箱，里面还有一些干枯的玫瑰。那是他以前送我的。

        身后一只强有力的手强硬地把我推上车，是张峻豪。“张峻豪，你喝醉了，别闹。”“恩仔，别动，让我抱一抱吧。”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埋在我的颈间。半晌，颈间有温热的液体伴随着他的低声呜咽打湿了我的衬衫。车内昏暗，停车场没有一盏灯。张峻豪从口袋中拿出那枚戒指。“你别还我，那是我和你唯一的牵挂了，求你。”他好像一只小兽，低声哀求着。我看了看表，是夜晚的11：53。下定决心，我叼起那枚戒指。“来接吻吧，在你还不完全算是别人的合法伴侣之前。”张峻豪毫不犹豫凑上来。我知道他在第一时间明白了我的意思：零点之前接吻，零点时那枚戒指在谁口中谁就拿走。

        柔软的唇瓣发狠的装来，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的舌就强势地攻来。于是干燥的唇上多了一抹湿润。他的舌头卷走了那枚戒指，舌尖轻扫着我的上颚。有种错觉，我和他只是在像往常一样接吻。他又把那枚戒指套在了我的舌尖，把舌横在了我的牙关，我彻底没法把那枚戒指褪下来了。零点的钟声敲响了，我推开了他。

        我和我的意难平，我的朝思暮想的人的最后一次接吻，是在他的婚礼上。

        收起戒指，我推开车门，心中是止不住的酸涩。我抱着木箱走向后院的一处空地。空地的周围是一排排粗壮的翠竹，在夜色的掩护下，我打开了那个木盒。被酒红色的天鹅绒包裹着的盒子内部上整整齐齐摞着一沓情书，情书间的空隙被干玫瑰填补。我与我的爱人原能厮守一生，为对方献出所有的爱。可这份爱意已经不能再继续了，于是不可言说的爱意哽咽在喉。

        旁边的竹林里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拨开竹叶，试图闯入我的这块密地。我知道，那是追我而来的张峻豪。我魅力，而是继续手上的动作打开情书。

        “恩仔，你一直知道的，我不屑于情感的表达，直到遇见你。”“恩仔，你好漂亮，你美好得像首诗。”“恩恩，那天的阳光照得你整个人都是闪闪的，你知道吗？你在发光哎，像是圣洁的神明。我想轻吻我的爱神。”

        一句又一句熟悉的情话映入眼帘，我终于任由眼泪掉下了。

        擦亮手中的火柴放在那堆起的树枝上，火势瞬间变大。没有生命的枯木的温度在瞬间达到一千摄氏度。橙红色的火焰给予了枯木最后的温度和生命。明亮的火焰烧得正旺，就连这片空地的气氛都暧昧缱绻了不少。我将一封封情信投入那汪沸腾的橙色的焰火。那一句句充满爱意的情话在顷刻间化作焦炭色的蝴蝶升入天空，又随着一阵凌晨的带着咸腥味的海风飘落地面，成为还隐隐泛着红光的灰烬。烟雾纷飞中，心中的不甘与苦涩感饱胀到了极致。最后，我将所有的干玫瑰倒到火上。橙蓝色的火舌贪婪地吞噬着用爱意浇灌的玫瑰，在馥郁的香气中，玫瑰压住了内焰，火熄灭了。偷看的人走了。

        大火弥漫，馥郁氤氲，然后灰飞烟灭。我的竹马，我的曾经的爱人，我的意难平就在这天成了别人的新郎。

        三点的钟声敲响了，三声浑厚的金属碰撞声后，一切又恢复了无声。黎明的天际已经泛起了点点白，迎着残缺的弯月成了姜黄色，我和他的故事还是消失在了无尽的念想中。一个人消失在世俗的轮回中，再也寻不到踪影，另一个人却在时间的尽头爱了又爱。所以我说，后会无期，我那藏在伟大友谊之下却永远无望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