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关

天门关，空荡荡的土地上隐隐藏着一股悲凉。远处两架马车，六匹马驶来扬起一溜烟尘。马儿放缓脚步靠近路边停住，宁远舟先从马上下来，扶如意下马又去扶梧帝和杨盈下车。

就在他们路过天门关之前不久，二皇子在天门关镇外叫阵。

“放老子进去！我是二皇子！放老子进去！”

“我乃当朝二皇子，如今父亲尸骨未寒，你们不开城门让我如何赴京祭奠父亲英灵？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

任凭二皇子在城外如何撒泼打滚叫骂喧闹守门的将士一概不予理睬。眼见快过去一个时辰扔不见二皇子传递城门打开的消息，城外埋伏的北磐人失了耐心，他们决定转换策略趁其不备杀进去。

马蹄声震得地面颤动，哨兵贴在地上听声辨人数距离，他耳朵贴地朝信号兵比手势。

“十里”

“八里。”

“五里。”

“咻——”

信号声响起全城警戒，五里一信使快马加鞭用最快的速度跑一道道接力递信。

与此同时，宁远舟和任如意在一边喝水乘凉，小情侣两个到一处腻歪不与那一群单身汉玩耍。杨盈下车伸了伸拦腰找一处阴凉地坐着发呆。元禄跟在杨盈不远处，在离得不远处坐下来休息。

钱昭孙朗于十三各自下马休整，钱昭手心里捏着柴明的名牌，一步一步走向梧帝。

钱昭“陛下，此处风景甚佳我领你到前处转转。”

元禄“好啊，我也去！”

元禄从阴凉地跳起来三步并两步跑到钱昭身边，面上兴高采烈缠着钱昭。

钱昭“你在此处等着别跟来了……”

元禄“钱大哥我想去！”

梧帝想说可以一同去，刚吸一口还没张口便被堵回去。

钱昭“别闹，陛下想一个人看风景，你去会打扰陛下，陛下你说呢？”

梧帝“……是，爱卿不必跟来了，朕一个人去看。”

皇帝端起架子走在钱昭前面，示意钱昭陪同他一起去赏景。

迈开步背过身钱昭轻蔑地勾勾嘴唇，今日他便要皇帝这畜牲人头祭奠他死去的亲弟！

“砰——”

一声闷响钱昭应声倒地，元禄一手刀劈晕他。

临出发前云藜曾嘱托元禄要谨防钱昭和皇帝单独相处，必要时刻打晕他。元禄不知什么时候才是必要时刻，但一定不能让两个人单独呆在一处就对了！

“叮——”

柴明名牌从钱昭手里滑落，元禄捡起来看看上面的字眼皮垂了垂将名牌塞到钱昭腰间。见老钱晕倒于十三孙朗跑过来。随后宁远舟任如意杨盈也闻声赶到。

于十三“哇，什么情况？”

孙朗“元禄你干嘛打晕他啊？”

元禄“你们看钱大哥腰间别着柴明的名牌，刚刚从他手里掉出来的，他方才叫陛下去看风景，可这里是天门关……”

于十三“老钱是想……”

看一眼茫然反应迟钝的梧帝，孙朗和于十三不敢再说下去。

因为这一眼才让梧帝思索过来——钱昭想杀自己。明白过来他大慌大乱后怕地瘫坐在地，捂着心口用感恩的眼神看元禄，幸好他没去，幸好元禄把他打晕了。

宁远舟拿出那块名牌，他腰间还别有一个袋子，他也取下来，抖开袋子里面装着的全是六道堂死去的兄弟们，那都是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看到名牌就像看到每一个人的脸浮现在眼前，他们像往常一样工作，说话，打闹……可是，情景一幕幕消失在面前一个个活人变成一具具尸首，一张张可爱的脸变成一块块冰冷的铁质名牌，好痛，钻心剜骨的痛。

宁远舟“陛下，这些都是护卫您的英雄们……”

皇帝被点名有点错愕，他看向名牌发现一个个名字都颇为熟悉，尤其柴明他出兵之时极力护卫左右，幸得他的身手他才能在战场活命。愣看良久，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无措感，他好像无法面对自己的失败，他怎么什么都做不好，害这么多人命丧黄泉，可他是一国之君，他身边一直有人告诉他，他是九五至尊，所有人都得为他活着，这些人为君死难道不该荣幸之至？但现在看来，他失败到受到的教育都是错的，没人愿意为他死，他是一个失败的皇帝。

宁远舟“我希望到国都之时陛下能把清白诏给我并昭告天下，我们六道堂的弟兄个个都是顶顶的汉子！”

梧帝“好，我写……”

眼中含了饱满的泪，有几分为自己而流几分为故人而流他自己也不知道。

杨盈“皇兄……”

眼泪盈满眼眶，有一滴顺着眼角滑落，她在唇边呢喃叫着“皇兄”。

杨盈太清楚这样的眼神，她曾经也有过。那时她不知梧国有十一座城，不知稻米何时熟，不知赋税有多高，只知食邑八百能自由选驸马，后来一路上什么都不会做什么都是错，她有一段时间不敢面对也不想面对，她以为她是公主食民之粟自是理所应当，却不知肩上责任有多重。但作为一国之君，这样的眼神皇兄不该有！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千言万语都闷在肚里，她终于理解宁远舟一路上的所有表现，心寒即使是把心丢在火炉里都捂不热。

任如意“你们看那边！”

宁远舟“不好，是狼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