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乐直接就乘坐电梯来到了顶楼。
身穿定制西装的男人站在天台边缘，熟练地拿着小提琴演奏着《诀别书》。
沈浩乐只是站在他身后，静静欣赏着。
这一刻的沈长安仿佛浑身都散发着光，比谈生意的时候都更加自信和帅气。
其实沈长安很喜欢小提琴，这也是他唯一自己选择的一个兴趣班。在沈浩乐的印象里，沈长安就是不被局限的人，他可以蹦迪飙车也可以拉小提琴。
比起沈浩乐，沈长安更像是一个立体的人类。他有优雅的一面，也有疯狂的一面。这也是沈浩乐一直以来讨厌沈长安的一点，沈长安优秀地让人挑不出来一点错处。
“什么时候来的？”
沈浩乐沉迷在音乐中，直到沈长安发问才回过神来。
“你刚开始拉小提琴的时候我就来了。说实话，你真该去当一个小提琴演奏家，每次听你拉小提琴我都会觉得，我又活过来了。”
沈长安走上前敲了下沈浩乐的头：“说什么呢？你本来也没死。不过，我应该不会去当小提琴家，毕竟我还有你这么个麻烦精弟弟。”
“如果没有我呢？哥哥会不会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沈长安先是一怔，然后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会问出这么傻的问题啊？怎么可能没有你呢？如果没有沈浩乐，又怎么会有沈长安呢？”
“哥，你该有新的生活，和我一样，开始新的生活。”
沈长安摇摇头，轻轻抚摸沈浩乐的头：“有些人愿意向前走，自然就有人愿意留在原地。不早了，你该回去陪你女朋友了。”
“哥，再拉一次《诀别书》吧，我想录视频，以后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听。”
沈长安忍俊不禁：“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听《诀别书》的。”
“你不懂。”
“我确实不懂，毕竟它叫《诀别书》。”
“所以，哥哥为什么会拉这首曲子？我记得哥哥很久都没有拉小提琴了，是特地学的《诀别书》吗？”
沈长安微微一愣，呆滞地看着沈浩乐。
“哥，要不我们在一起吧？”沈浩乐直勾勾地盯着沈长安，眼睛仍如初见时那么干净清澈，可沈长安很清楚，沈浩乐早就变了。
“沈浩乐，你现在有女朋友。”
“我可以分手。哥，我知道是因为我你最近的情绪才越来越差，那是不是我们在一起了，你的病就能好了？”
沈长安淡淡一笑，轻轻敲了下沈浩乐的头：“我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傻？心理疾病是那么容易能好的吗？那你前世为什么过得还是那么苦？”
沈浩乐眼中满是泪水，声音都有些沙哑：“哥……”
“好啦，我再给你拉一遍，然后你就回去陪萧芷然。”
不等沈浩乐开口，沈长安已经拿起了小提琴，沈浩乐只好拿出手机录像。
或许治愈沈浩乐的并不是《诀别书》这首歌，而是沈长安。
——
沈浩乐回到家的时候，洛梓柔已经回去了，但萧栎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
“阿沈，你回来了正好，帮我一起把这小子搬去客房。”
沈浩乐进门看到的画面就是萧芷然拖着萧栎，忍俊不禁。
“我来吧。”
“你一个人怎么……”
萧芷然话音未落，沈浩乐就直接把萧栎扛了起来：“记得帮我开下客房门。”
“好。”萧芷然茫然地点点头。
【不是……萧栎看起来也不轻吧？沈浩乐力气这么大？】
【你可以怀疑一切，但不可以怀疑沈宝宝的力量。】
【以前我不信沈老师看起来这么病弱练过拳击，现在我不相信他能把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子扛起来（）】
【好，沈浩乐总有我们不知道的惊喜。】
沈浩乐将萧栎放在床上，轻轻地帮他盖好被子，拿起桌子上的空调遥控器调节温度。
一切都弄得差不多后，沈浩乐才关灯离开了客房。
“你们喝酒了？”
“没有啊！”萧芷然急忙挡在了客厅的桌子前，强颜欢笑。
沈浩乐轻轻推开萧芷然，看到了一桌子的狼藉。有酒瓶子，也有吃炸鸡汉堡时留下的包装。
“你先去洗澡吧，这儿我来收拾就好了。”
“啊？那怎么行？其实我会收拾的，既然是我们几个弄的，那就应该我们几个来收拾才对，怎么可以麻烦你呢？”
沈浩乐抓住了萧芷然的手腕，脸色有些不好看：“我是你男朋友，我们不是一家人吗？谁收拾，有区别吗？”
萧芷然将手抽出来，往后退了好几步，若有所思地摇摇头。
“你先去洗澡吧，一会儿我跟你说清楚。”沈浩乐微微低下头，神色晦暗不明。
“好。”
【我怎么感觉沈老师心情不好？】
【不用感觉，他就是。】
【不是，你们怎么看出来的啊？我感觉他跟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啊。】
【面无表情、语气平淡，这还不够明显吗？】
【啊？沈浩乐平时不是这样的吗？】
【不是。】
【当然不是了，我们沈宝宝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面无表情。】
——
萧芷然洗完澡后便坐在沙发上，有些心不在焉。
沈浩乐推门进去就看到了萧芷然的长发下垂，头发上的水珠都滴在了沙发上。
“怎么不吹头发？”沈浩乐无奈一笑，将萧芷然拉到镜子前，帮她吹头发。
萧芷然心不在焉地抬起头看沈浩乐，愁眉不展：“阿沈，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没有啊。”沈浩乐淡淡一笑。
“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去问沈长安了。”
沈浩乐无奈一笑，在萧芷然额头上轻轻落下了一吻：“现在是直播，有什么事等直播结束了再说。”
“好。”
【怎么感觉沈老师在敷衍？】
【其实没有啦，有些抑郁症患者发病的时候就是这样，不太想搭理人。你觉得他在敷衍，或许这已经是他在发病时说过最多的话了。】
【点了，我发病的时候就是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那里，有人跟我说话我也不回答，因为我脑子乱糟糟的，不知道回答什么。】
【所以还是因为当初被网暴吗？】
【要知道，网络暴力和校园霸凌的威力是一样大的，很难有人能走出来，更何况是已经得病的抑郁症患者。】
【突然觉得沈老师好像一块碎掉的镜子，怎么拼都是不完整的。】
【够了，不许在这个时候刀我，因为我真的会崩溃的。】
【不是我一个人深夜emo我就放心了。】
——
那晚的直播在九点半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
沈浩乐躺在萧芷然的大腿上，脸上满是疲惫。
萧芷然只是慢慢悠悠地帮他整理着头发：“是因为沈长安吗？”
“萧芷然，你说，我是不是灾星啊？”沈浩乐闭上眼睛，身体颤抖着，泪水夺眶而出。
“当然不是了，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爸也说我不是。可是……程昔和牧玄舟都因为我而死，我从小到大都只会给我爸和我哥添乱，我哥对我那么好，我之前还那么对他……”沈浩乐捂住脸，失声痛哭了起来。
“胡思乱想什么呢？你又不是故意的。程昔的死是一场意外，而牧玄舟的死是赎罪，和你都没有关系，你怎么可能是灾星呢？”
沈浩乐抹掉脸上的泪水，强颜欢笑：“是吗？”
“当然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今天应该挺累的了吧？睡觉吧，睡着了就不会想那么多了。”
“可是，我睡不着……”
萧芷然轻轻拍了拍沈浩乐的背：“没关系，躺着什么都不要想也好。”
“其实，我是重生回来的。”
萧芷然并没有笑，只是温柔地点点头：“我知道。”
“为什么？你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我知道你当初跳楼的事情。你相信沈长安和牧玄舟都是重生的，却没想过还有其他重生者。”
「014，出来解释。」
「宿主，系统也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一起重生在这个世界？不过和宿主一起重生的只有沈长安一人，其他的重生者或许是献出了什么才得到了这个重生的机会。」
「所以，我见到的那个少年程昔，也有可能就是程哥哥是吗？」
「系统不知道。系统只能检测和宿主关系比较亲密的一些人，还有攻略对象的好感度，其他的不在系统的知识范围内。」
「你真的好无聊，我还是想要程哥哥当我的系统。」
「宿主，程昔本身就是献出了自己才得到了这个万人迷系统。之所以绑定你，是希望你幸福。宿主，为了程昔，你也不该沉浸在他和牧玄舟的死中。」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你的这些大道理我总能想起他，他也很喜欢讲大道理。看在你主动加班安慰我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结束emo吧。」
「宿主，检测到沈长安对您的好感度已达到100%，检测到裴灼对您的好感度已达到70%。」
「这么晚了他们还不睡，也真是精力旺盛。」
“好了，该睡觉了。今晚睡得好，明天才能起得来。”
沈浩乐无奈一笑，坐了起来：“那我去拿个枕头。”
“啊？”萧芷然歪着头，一脸茫然。
“咱俩要睡在同一张床上，总不能只有一个枕头吧？我这床确实够大容得下咱们两个人，可枕头实在睡不了两个人。”
萧芷然忍俊不禁，点点头：“好，那你去拿枕头吧。”
——
沈长安懒洋洋地趴在栏杆上，摇晃着手中的酒杯，若有所思。
“喝酒怎么不叫上我？”沈父走到沈长安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长安转过身，看到沈父的时候整个身子都站直了：“爸，你怎么还没睡？”
“担心你，睡不着。”沈父拿起地上的酒杯倒了一些酒，“有什么话跟别人不能说的，跟爸说说。”
沈长安失笑：“爸，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不能跟别人说，难道就会跟您说什么不成？”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沈长安急忙捂住自己的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爸，我喝醉了，口无遮拦的，您见谅哈。”
“没事，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嘛。”沈父站在了沈长安身旁，抿了一口酒，细细品尝着。
“这酒不错。你有这么好的酒，也不拿出来分享分享。”
“那还不是因为沈浩乐那小子不能喝酒？我要是拿出来了，他又要闹了。”
沈父忍俊不禁，而后长叹一声：“长安啊，辛苦你了，这些年来都在为了小沈那个不省心的孩子打算。”
“爸，其实他挺好的，也很懂事，就是有点叛逆而已。”
“我知道，我也知道你喜欢他，他也对你有意思。我就不明白了，你俩明明对对方都有意思，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迈出那一步尝试一下呢？非要搞得双方都难受。”
“爸，不是所有事情都那么简单的。如果我和他在一起，以后分手了，那就真的只剩爸你一个亲人了。我想让他有家可依，有处可去，而我就是他最后的保障。”
“长安啊，你这么多年来都在为了沈家、为了小沈而活，值得吗？”
沈长安莞尔一笑，搂住了沈父的肩膀：“当然值得了。爸您对我很好，小沈就是顽皮了一点儿，但本性不坏。正是因为有了沈家、有了你们，我才有了家啊。”
沈长安的眼中闪烁着泪光，他转过身和沈父四目相对。
“可是，你的梦想是当一个小提琴家，而不是沈总。”沈父心疼地擦去沈长安脸上的泪水。
“其实，小时候的梦想大多数都不会实现。我已经算幸福的了，因为我现在仍旧可以拉小提琴。我喜欢拉小提琴，不代表我一定要让它成为我的职业。”
“长安，你确实很多事情都看得通透。只是，你大可以不用那么懂事，毕竟在我这里，你们一直都是孩子。”沈父温柔地帮沈长安整理着头发，淡淡一笑。
沈长安一把抱住沈父，轻声哭泣：“爸，我下辈子还想当您的儿子。”
“别想下辈子了，先把这辈子过好再说。”
沈长安抹掉脸上的泪水，闷闷不乐地嘟着嘴：“爸你干什么？我好不容易煽情一次。”
“少跟沈浩乐那小子学什么煽情。”沈父无奈地扭过头，却也偷偷擦掉了自己眼角的泪水，“那咱们把这瓶酒喝完就去睡觉吧，毕竟酒不能多喝，对身体有害。”
“行，听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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