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暗之分。

狄云承与沈执来到狱刑司前，此处大门紧闭，守门的士兵身穿铁甲，手持长鞭，在见到二人的第一眼便弯腰行礼。

“参见二位大人。”

沈执亮出通行令牌，用严肃的口吻道：“狄大人要亲自审问犯人，将夜鹰带到审讯室。”

“是。”守门的士兵得令立即打开大门，并通传里面的狱卒早做准备。

狄云承步入地牢之中，脚下的沙砾细密松软，隐约可见斑驳干涸的血迹。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血腥味道，伴随着因潮湿阴暗发酵的霉味，经久未散。

若是寻常人来，免不了一阵恶心。然而狄云承算作此处的常客，所以并没有特别的反应。

在士兵的陪同下，他们穿过长长的甬道，登上数道石头砌成的阶梯，最终来到了审讯室。

夜鹰被扣在十字架上，坚硬的铁链穿过琵琶骨，醒目狰狞的鞭痕盘旋在背部，白色的囚衣血迹斑斑且破烂不堪。

他无力地垂着头，头发杂乱无章，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看上去生气全无。

“狄大人来了，别装死！”士兵眼见夜鹰头也不抬，立马扯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提起来，逼他看清坐在对面的人。

原本了无生气的夜鹰听见狄云承的名字，又打起几分精神，他微眯双眼打量不远处的狄云承，眼里闪过一丝嘲讽。

“能让狄大人亲自来审，我也算有几分本事。”夜鹰的语气带有几分嘲弄。

狄云承波澜不惊，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审视眼前蓬头垢面的男人：“夜鹰，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早日弃暗投明，才是明智之举。”

夜鹰闻言冷笑，他要是能够回头，断然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而且，他并不同意狄云承所说的弃暗投明。

“何为暗？何为明？是你定义的，还是你拥护的皇帝所定义的？”

自古以来的史书皆由胜利者所写，他追随拥护之人若能成就大统，那么他今日所为便是正义。

“律法所载，人心所向，皆为正义，此为明。祸乱朝纲，千夫所指，皆为邪恶，此为暗。”

“明与暗，黑与白，并非一人可定，也非一人可主宰，它乃民生所定，以民心为主。”

狄云承轻松作答，他的语气坚韧而沉稳，似山间的苍松。

“说得好听，不过是些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夜鹰仰天大笑，“我奉劝你别多费心思，早点杀了我最好，我是什么也不会说的。”

“冥顽不灵。”沈执冷眼吐槽，夜鹰受过的刑罚并不是很多，而他又一心求死。

要不是看在他是最重要的线索不能死的份上，沈执早就动用极端刑罚了，他不信这世界能有人可以忍受永无止境的钻心刺骨之痛。

“好，狄某最欣赏有骨气的人，既然你不肯招供，我也不逼你。”狄云承眼见夜鹰不肯松口，也不再劝解。

“只是你需得明白，你不说，不代表其他人也不会说。”狄云承低声一笑，那胜券在握的模样让夜鹰心生疑虑与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