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寒

“对不起。”

蒋梦瑶纠结着，还是将这句迟到太久的道歉说了出来，这些年，她关注沈亮，亏欠沈耀的太多了。

沈耀正系着安全带，动作突然停住，他扭头望向母亲：“我们是一家人啊。”

晚上，蒋梦瑶把表盒放在茶几上，沈父从金师傅口里得知了今日在商场发生的事，知道东窗事发了，他也不提，拿着运动腕表，戴在手上。

“夫妻这么多年，还是你最懂我，知道我最需要什么，以后打球，我就带着它。”沈父站起来，做了个打高尔夫的动作：“谢谢。”

蒋梦瑶看着他，不说话。

沈父讨不到趣，明白今天的事得有个交代，坐下：“今天的事，我从老金口里得知了，我没必要瞒着你了，我承认，我和小魏确实认识了有段日子了，但是你放心，第一我没给她买房子，房子是租的，没有经济利益，第二，她不能会取代你……”

“她怀孕了。”蒋梦瑶不愿承受他冗长的絮叨，径直中断了他的言辞。

“沈浩，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不管你在外面做什么，我都可以不管不问，我知道，做老板，在外难免逢场作戏，工作需要，只要你给的理由，我都信，但我的底线是不能有孩子，我不想我的孩子……”

“你不是一直想有个女儿吗？”沈父不愿听，起身走到窗前：“我和老金商量好了，过段时间，带她去香港做个B超，男的打掉，女的留下，小魏呢，送出国进修，再给她一笔钱，和孩子永远不会有联系。”

蒋梦瑶听着他的打算，心寒不已，在外面的私生子，生下来，给她抚养，她抱紧了自己。

“这是件好事，你不是说想要个小棉袄吗？一年后，咱们家儿女双全，到时候呢，你就在家，喝喝茶，追追剧，带带孩子。”沈父重新坐回沙发：“到时，孩子大了，想学什么就让她学，想干什么就鼓励她去做。”

“梦瑶，梦瑶。”沈父唤了几声，伸手握住她的手：“听见我说话了吗？”

蒋梦瑶自嘲地轻笑了一下，优雅地将手从他温暖的手掌中抽出，然后挺直了身子，纤细的手指轻轻插入发丝间，梳理了一番头发。

“还以为你遇到了真爱，乐不思蜀，没想到，我和她都是对你有用。”

“不是对我有用，一个人的价值，得放在她最擅长的事情上，才能体现出来，比如像你，你是一个成功的母亲，你看，你把耀耀带的多好，学习上永远都是第一，那些场面上的朋友哪个不对耀耀赞口不绝，还有亮亮，多乖巧，但是梦瑶，你别的事情上，说句实在话。”

“别的事情上怎么了？”

“别的事情上，你有一件成功的吗？哪怕一小件，这些，我责怪过你一句吗？没有吧。”沈父两手一摊：“我不照样还是包容你，理解你。”

楼梯，沈耀的眼眶红了，他死死盯着沙发上贬低母亲的沈浩，拳头攥紧。

听着丈夫那满是冷嘲热讽、贬低意味的话语，她不禁回想起今日在滑冰场上的自己，身姿翩翩，仿佛仍在起舞。

曾经，她在冰场上收获的尽是周遭人钦羡与赞许的目光，而今，生活重心已然转向了相夫教子。

她，一身功勋闪耀，然而在丈夫的眼里，竟沦为毫无价值的存在，这颇具讽刺意味的境况，叫人倍感无奈。

面对沈浩那张令人厌烦的面孔，蒋梦瑶心头涌起几十年来从未如此强烈的悔意。

她突然累了，不想继续了。

“你是家里的女主人，没有人会取代你，你不必疑神疑鬼……”

“沈浩，你说的对，我只会相夫教子，你下周的生日聚会，我就不去了，免得让你添堵。”蒋梦瑶脸上拢着几分忧愁和懊悔，轻声道：“早点休息，我去看看亮亮。”

沈耀的手紧紧握成铁拳，目光如炬，透出一股毅然决然的神情，仿佛心中已暗暗定下某个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