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让】
“安安?”
寂静的室内传来窗户被敲响的清脆声,隔着厚重的窗帘,我却似乎已经看到了那个人的身影。
凌晨四点的北平万籁俱寂,天边甚至还没有一点光亮,连喜鹊不曾愿意起床啼叫。
我独独听见他认真叫我名字的澄澈少年声。
【我】
“公鸡打鸣都没你这么早,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升起了吗,你平时可是不到早上最后一节课下课绝不醒吗......”
我拉开窗帘,打着哈欠仔细开着窗户的锁。
【赵让】
“安安,我要走了。”
【我】
“走了?你要去哪里?你要出国留学吗。”我听到赵让的话愣了一下,急促的对上他的眼。
手上带着的玉镯随着焦急推窗户的动作猛然晃动,绿色的玉镯与皙白的手腕对比格外扎眼。
【赵让】
“我要去读航天学校。”
我的困意一下子都被吓走了,紧紧抓住赵让的手,瞳孔不自觉放大,紧紧盯着他的眸子,想要从中看出一些答案。
【我】
“你是认真的吗?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对吧?”我甚至有些哀求意味。
赵让没有回答,只是脸上泛起无奈的笑。
不同于以往的不羁,我看着此刻的他,他好像真正成为了赵伯父所期许的爱国志士。
他反握住我的手,把玩着我手腕上的玉镯。
他抬头对上我的眼,我看见他眼底的坚定和认真。
【赵让】
“安安......”
听着他低低唤自己的名字,他再也不将表情写在脸上,我也再看不懂他。
但我知道,如果此刻自己不说清自己的心意,恐怕以后再难相见。
“赵让,我喜欢你。”
少女一遍遍的告白在他耳边,但他却不敢说不出一句喜欢,也不敢许下任何承诺。
他心底知道,此身已许国,再难许卿。
在他的十七岁之前,心里装满的,是任愿安,在十七岁之后,他的心底装的,是国,家,与她。
【赵让】
“安安,待我凯旋而归,等到国家安定时,我一定会归来。”
......
三年后。
【我】
“赵伯父,我们要相信他,我们终将胜利。”
【我】
“他在为国家战斗时,即使是我们,也不该拖他的后腿。”
【我】
“国家百废俱兴,正是建国安邦之时,我们要保重自己。”
我搀扶着赵伯父往防空洞里走,头顶飞机的轰鸣声和防空警报盘旋的响声,却始终无法安定下所有人的情绪。
我抬头看向天空,看着代表国家的战机,又好像透过战机看到了驾驶战机的飞行员,看到了那年十七岁,少年满腔热血的面庞。
我的爱人在蓝天上战斗,而我心里却比任何人都平静。
我相信他,从儿时一直到现在。
......
我在溪水边洗了把脸,看到清澈湖水中倒映的自己,刚到肩膀的短发,逃难的衣服许久未换,再也不及当年那般干净朝气。
“老师,老师,您看,是我们的战机,我们的大英雄来救我们啦!!!”
身后的学生们叽叽喳喳,即使身着贫寒,也掩不住他们的精神奕奕。
【我】
“老师知道。”
我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少女。
那年,我违抗了家人让我去当记者的意愿,也拒绝了他们安排的婚事,独自一人去当了教书先生。
我只是一介文人,我没有办法保护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
我唯一能做的,是教书育人,是培育年轻的新一代,是让这个国家的人民不再受旧时代的蒙昧
我的爱人在蓝天上飞翔,我在绿地上奔波。
我抬头看向天空,我和赵让已分别多年未再见,但我们心意相通,没有什么能阻挡我们奔赴。
我和孩子们一样,是仰望蓝天的人。
我不怕收到赵让牺牲的消息,在这场乱世里,家国大义比儿女情长重要。
我站在讲堂里,身后是炮火连天的战场,身前是即将成长为国家栋梁的学生。
在茫茫的无名之辈中,我和我的爱人一样,
我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等到赵让那句我也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