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九洲是未来都市最犀利的记忆侦探,邵明明是他感知力超群的搭档
>富豪陈国豪哭诉儿子记忆被篡改:“他总说看见金丝雀在脑中飞!”
>唐九洲检测记忆数据流,发现所有异常都指向陈国豪本人。
>邵明明突然指着陈国豪的手:“你篡改了他记忆——你手上的冻伤,只有解冻记忆库才会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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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虹灯在窗外流淌,细密的电子雨在落地窗上划出蜿蜒光痕,像一串串破碎的代码。诊所内部却笼罩在恒定的、近乎无菌的冷白光线下,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服务器低鸣混合的独特气味。唐九洲坐在宽大的弧形数据台后,指尖在悬浮的光屏上飞快滑动,带起一串串幽蓝的数据流残影。他眉头微蹙,视线穿透那些跳跃的字符,捕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异常波动。他是“深潜者”,这座垂直城市里最昂贵的记忆侦探,专司潜入意识的暗礁与深渊。
“九洲!”轻快的嗓音打破了数据流的宁静。邵明明盘腿坐在角落一张铺满工具的地毯上,面前摊开一台早已被时代淘汰的晶体管收音机,零件散落一地。他手里捏着一枚细小的电容,对着光线仔细端详,阳光般的笑容却毫无阴霾,“这老家伙的谐振回路真够倔的,像极了上周那个死活不承认自己篡改过遗嘱的老头子,对吧?”他说话时,眼神灵动地扫过整个房间,像无形的触角,感知着每一丝情绪的涟漪。
诊所厚重的隔音门无声滑开。冷气裹挟着一个身影涌入。陈国豪,新闻里常出现的面孔,生物科技巨头,此刻却像被抽掉了筋骨,昂贵的定制西装也掩不住那份垮塌的疲惫。他脸上纵横的泪痕在冷光下闪着微光,眼里的恐惧如同实质。
“唐先生!”陈国豪的声音嘶哑,带着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绝望,“救救我儿子!陈默他……他快疯了!”他颤抖着手腕一抬,一道柔和的光束从个人终端射出,在诊所中央展开一片清晰的全息影像。
影像里是个苍白虚弱的年轻人,陈默。他蜷缩在豪华病房的角落,双手死死捂住耳朵,身体筛糠般抖个不停。他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里却空洞无物,只有极致的惊恐在燃烧。嘴唇无声地翕动,反复念叨着什么。
“鸟……”陈国豪的声音抖得厉害,几乎不成调,“他总说……有鸟!金丝雀!在他脑子里飞!不停地飞!撞他的骨头,啄他的神经!”他猛地捂住脸,压抑的呜咽从指缝里漏出来,“他说那些鸟在尖叫……用他死去妈妈的声音尖叫!医生查遍了,生理上没有任何问题!一定是记忆……有人篡改了他的记忆,要毁了他!毁了我们陈家!”
全息影像中,陈默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望”向诊所里的几人,嘴唇剧烈地开合,无声的呐喊带着撕裂灵魂的绝望。尽管没有声音,但那扭曲的表情足以让人心头一寒。
唐九洲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他没有看悲恸的父亲,目光死死锁定在全息影像里陈默的眼睛深处。那里面,除了恐惧,似乎还翻涌着某种更深、更粘稠的黑暗漩涡。他修长的手指在控制台上快速敲击,调出陈默记忆数据流的初步监控图谱。屏幕上,代表基础生理记忆的绿色基线平稳,但象征深层情绪和感知的蓝色、红色波段却疯狂地扭曲、跳跃,如同风暴中的海啸。
“陈先生,”唐九洲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像冰层下的暗流,“我们需要陈默完整的记忆副本,越近期的越好。还有,你最后一次和他进行深度意识交互的具体时间、场景、使用的设备型号,所有细节。”
陈国豪慌忙点头,手忙脚乱地在个人终端上操作授权,一串串加密数据流开始涌入唐九洲的接收端口。“最后一次交互……是三天前,在他房间,用……用了我实验室最新一代的‘心桥’原型机,想帮他缓解焦虑……”他语速很快,眼神却有些飘忽。
唐九洲不再言语。他戴上特制的神经感应头环,闭上双眼,整个人仿佛沉入冰冷的深海。巨大的弧形光屏在他面前展开,变成一片深邃无垠的意识星空。代表陈默记忆数据的亿万光点在其中沉浮、流动。唐九洲的思维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在星海中高速穿梭、标记、回溯。
时间在数据流中无声流逝。邵明明早已放下手中的电容,安静地坐在一旁。他看似随意,目光却像最灵敏的探测器,无声地扫过陈国豪的每一寸细微动作:他下意识摩挲昂贵腕表表盘的指尖,他西装裤腿上一条几乎看不见的、带着特殊消毒水气味的褶皱,他因焦虑而微微弓起的脊背线条……最后,邵明明的视线,如同被磁石吸引,牢牢定格在陈国豪放在膝盖上的左手手背上。
那里,靠近虎口的位置,有一小块皮肤。颜色异常,是一种古怪的、仿佛被极低温瞬间灼烧过的暗红,边缘带着细微的、不自然的白色鳞屑。像是……某种特殊的冻伤。极其罕见。邵明明的心跳,在恒温的室内,不易察觉地加快了一拍。
光屏上,唐九洲的“深潜”已至关键。亿万数据光点被强大的逻辑引擎归类、染色。代表陈国豪意识接触点的标记——那些由“心桥”原型机留下的独特数字指纹——正被逐一标亮,染上刺目的猩红色。起初只是零星几点,如同夜幕中偶然划过的流星。但很快,猩红的标记点开始指数级爆发!它们像致命的病毒,密密麻麻地滋生、蔓延,最终彻底覆盖了陈默记忆数据流中所有剧烈波动的异常区域!那片象征疯狂与痛苦的意识星域,被陈国豪留下的猩红标记彻底染透,再无其他杂色!
冰冷的结论如同重锤,砸在唐九洲的意识深处。所有异常的源头,所有痛苦风暴的中心,所有指向外部入侵的“证据”……其坐标,精准无误地交汇于一点——那个此刻正坐在他面前,扮演着悲恸欲绝父亲角色的男人,陈国豪本人!
唐九洲猛地睁开眼,仿佛从深海的窒息中挣脱。那双总是冷静剖析数据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震惊和冰冷的怒意。他死死盯住陈国豪,嘴唇紧抿,下颌线绷得像刀锋。诊所里的空气瞬间凝固,服务器低沉的嗡鸣此刻听起来如同危险的倒计时。他需要一个突破口,一个能瞬间击穿这虚伪面具的铁证!
“陈先生……”唐九洲的声音像淬了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重量。他正要开口,将那个足以引爆一切的发现掷出——
“是你!”
一声清亮的断喝,如同利剑劈开凝滞的空气!
邵明明猛地从角落站起,动作快得像一道影子。他没有看唐九洲,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锐利如鹰隼,目光如同烧红的钢针,直直刺向陈国豪的脸,焦点精准地落在他左手手背上那片异常的暗红皮肤上。
陈国豪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和那灼人的目光刺得一哆嗦,脸上精心维持的悲恸瞬间冻结,一丝猝不及防的慌乱在他眼底炸开,快得几乎无法捕捉,但肌肉的僵硬却骗不了人。
“是你篡改了他的记忆!”邵明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笃定,在寂静的诊所里铮铮回响。他抬起手,食指如同法官的法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稳稳指向陈国豪左手那片刺目的暗红。
“你手上的冻伤,”邵明明的语速极快,字字清晰,像子弹上膛,“陈先生,是深度记忆库‘解冻’操作特有的‘霜蚀’!只有长期、频繁接触未经充分隔离的‘绝对零度’记忆晶格载体的核心操作员,皮肤才会留下这种印记!普通的液氮泄露,根本烧不出这种纹路!”
他向前逼近一步,无形的压迫感随着他的话语弥漫开来:“市面上的商用记忆服务,全程隔离操作,连操作员的一根头发丝都碰不到晶格!只有你陈氏生物科技内部,那些最核心、最危险、尚未完全屏蔽辐射的‘心桥’原型机实验环节……”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剥开陈国豪昂贵的西装,直刺他试图掩盖的核心,“才会让操作者暴露在足以留下‘霜蚀’的深寒辐射下!”
“你在陈默的记忆里‘种’下那些金丝雀的时候,”邵明明的声音陡然降到冰点,带着洞悉一切的寒意,“忘了戴手套吗?还是说……你太急了?”
“霜蚀”二字,如同两道无形的冰锥,狠狠刺入陈国豪的耳膜,也刺穿了这间高科技诊所里精心构建的谎言穹顶。
陈国豪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一种死人般的惨白。他像被无形的巨锤击中,整个人猛地向后一仰,重重撞在冰冷的椅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那只被指控的左手,如同被滚油烫到,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随即被他死死攥紧,藏进了另一只手的掌心,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这个动作,无异于不打自招的供认。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干涩的抽气声,像是溺水者在濒死挣扎。精心编织的悲情面具片片龟裂、剥落,暴露出底下那张因阴谋败露而扭曲的脸孔。那双几秒钟前还盛满“父亲泪水”的眼睛,此刻只剩下被逼到绝境的困兽般的凶戾和一丝……彻底崩塌的绝望。他死死瞪着邵明明,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一直安静待在角落、笑容无害的年轻人。那眼神,混杂着难以置信的惊骇和被毒蛇盯上的冰冷恐惧。
诊所里死寂一片。
只有窗外,冰冷的电子雨依旧不知疲倦地冲刷着霓虹闪烁的玻璃幕墙。光线扭曲着淌下,在陈国豪惨白的脸上投下变幻不定的、鬼魅般的阴影,如同他此刻正在坠入深渊的灵魂。服务器持续的嗡鸣,此刻听起来更像是为这场精心策划的父爱悲剧敲响的丧钟。
唐九洲缓缓站起身。他没有看陈国豪那张崩溃的脸,目光越过他,投向光屏上那片依旧被猩红标记彻底覆盖、如同浸满鲜血的陈默记忆星图。那每一粒刺目的猩红光点,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无声地控诉着来自至亲的背叛与植入的疯狂。冰冷的怒意在唐九洲眼底沉淀、凝结,最终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真相的冰山刚刚露出一角,那沉没在水下的巨大阴影,正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意。
邵明明站在原地,微微昂着头。他清亮的眼眸深处,那洞穿谎言后的锐利锋芒并未散去,反而更加凝聚,如同寒星,紧紧锁住陈国豪每一个细微的崩溃反应。他指尖仿佛还残留着指向那片“霜蚀”时的决绝力量,那力量源自对真相近乎本能的捕捉和对被扭曲痛苦的愤怒。空气里弥漫着电子雨水的潮湿气味、消毒水的冰冷,以及一种无形的、名为“背叛”的剧毒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