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顾无言

　　连星夜暗叹一声，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走了出去。

　　他走的很慢，似乎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但更像是，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单纯的孩子。

　　七十六步，是他走到江无痕面前的距离。

　　雨下的很大，连星夜也不避，由着雨落风打。

　　似乎这样略显幼稚的举措，可以稍稍减轻他心底的愧疚。

　　那小小的孩子仍在叩首，磕的自己满脸血污亦不停止。

　　直到看见连星夜走到身前，他竟然抬起头笑了。

　　满头的血污淅淅沥沥的洒在那副粉雕玉琢的脸上，可偏偏这脸上却又挂着温如阳光般的笑容。

　　连星夜见之亦是惊诧，不觉间已经缓了语气：“你，怎么还笑得......”

　　意料之外的是，江无痕似乎并不埋怨自己，而仅仅是认认真真回答道：“我娘说过：求人的时候，要笑着啊。”

　　江无痕的声音不大，甚至说还有些奶声奶气的。

　　可这样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儿，惊的连星夜心都快碎了。

　　几乎是没由来的，他回了一句。

　　“徒儿。”

　　“师尊。”

　　我想，在连星夜往后的余生里，都会记住那种感觉的吧。

　　他和江无痕那种相顾无言的感觉，那样的相顾无言。

　　这种感觉，在世故起来的人那儿是不存在的。

　　只能发生于那些尚未彻底认识和接受自己的生命身上，因而有者同样天真蒙眛的心灵。

　　连星夜此刻还不知道，无论如何，他已经打心底认这个徒弟了。

　　即便日后二人必定刀戈相见，他也认这个徒儿了。

没等江无痕开口，他就抢先道：“不必说了，你以后就跟着我，但是我要约法三章，你衣食起居就在这里，平素课程学业按内门弟子照旧。关紧的事情可以找我，这十年间我教你天惊地动四式剑法，平.....”

　　连星夜言罢顿了一顿，硬生生把那句“平日里不要烦我”给咽了回去。

　　不知怎的，他似乎真的有些欢喜这么个便宜弟子了。

　　江无痕闻言有些欣喜，当即点头答应，又恭恭敬敬跪下，想像晔华教他那样再行拜师之礼。

　　只是还没等他跪下，就只觉耳边生风，再回首已在屋内。

这亦是他第一次有这样奇妙的情感。

　　连星夜自然不管这傻小子心里想的什么，他只觉得舒服的紧了。

　　他本就被这接二连三的变故给扰的心烦意乱，方才又给江无痕的态度惹得摇摆不定，此刻见了这汪池水，恨不得真的变成条鱼儿，狠狠的游他个三天三夜。

　　这池水温度恰到好处，深浅亦是量体裁衣，更别提灵力浓郁，让此刻作为修士的他更觉神清气爽，舒服至极。

　　连星夜在里面游得畅快，可边上的江无痕却早已是涨红了脸，当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在里面舒舒服服的躺了好一会儿，才看见一旁涨红了脸的江无痕。

　　他纯以为这小孩是没见过世面，有些怯懦，于是把人衣裳剥了，也一并丢在水里。

　　“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