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星夜也压根就没想到对方竟然是是如此的单纯,人家都伸出手来甩了你左脸一耳光,你还把右脸挪出来给人家再打?
???
你小子是圣人吗?
或者说,是极品的傻蛋?
怎的也好,都跟我没半毛钱关系。
毕竟连星夜也晓得,原著里江无痕前期有多白莲花,后期就有多黑化。
负面情感积攒容易,宣泄却很难。
可一旦有机会宣泄出来,后果亦是无比的严重。
不过主角你爱咋地咋地,连星夜反正是把自己摘干净了。
并且这可是你自己点头同意的了,那就怪不得我了。
打定主意,连星夜就准备自作主张把这“灾星”许给武神通了。
于是他便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本想直接回应一番,再说些伤人的话来。
但看着对方单纯至极,且又云淡风轻的笑脸,他竟鬼使神差的别过脸去,不觉之间已经缓了语气:“不必,我既答应了晔华,便不会赶你回去,但也绝不会收你。你以后可以跟着武神……”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就被人从身后打断道:“师兄,你没事了?我看你刚才是不是又用天惊地动了?真是的…还不如让我来跟你比……”
来人语气欢快非常,但待他定睛一看,才发觉眼前这场景怎么看怎么怪异。
因为此刻连星夜负手而立,神情冷峻,而江无痕跪在地上“言笑晏晏”,迟锦却站在一旁,别着脸一言不发。
饶是机敏如他,亦是一头雾水。
“唉?这俩孩子怎么回事?师兄你……”
等连星夜闻声回头看清来人的模样,便感叹到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
也不跟江无痕解释了,索性直接回道:“武师弟,你来的正好,这江无痕便收给你做弟子如何?”
来人正是武神通,可对方听罢,却是连连摆手道:“师兄,你说笑了,我还从来没收过弟子呢。”
这话倒不假,武神通修为虽高,辈分也不低。但性格实在过于吊儿郎当,且又习惯了独来独往。
因此这玄青门五峰峰主之间,只有他至今还未曾有过弟子。
叶知秋也曾劝过他收一个弟子,不然百年之后这衣钵岂不失传?
你猜他怎么回的?
“我若是收弟子,怕不是不止折腾我自己。”
言下之意出了事还要你们负责,何苦呢?
叶知秋不可置否,因为他也清楚武神通以前干过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离经叛道了。
比如这嗜武成性,他曾经只身一人前往鬼域,在那阴暗无序的地界苦苦留了五年,只为了和千百年前的另一位剑仙聂星的一缕残魂比试。
再说这嗜酒如命,他也曾在北海的鲛人宫殿外苦苦等了三月,只为那一小壶醉仙佳酿。
并且他得了这壶醉仙佳酿,第一时间竟未曾痛饮,而是带回来送与剑仙,并以此为借口,要求对方用天惊地动与他比试。
只不过那次,剑仙虽并未收下佳酿,但却应下了他比试的要求。
然而结局依旧如同往日罢了。
这两件事之后,叶知秋再没劝过他收弟子了。
这几个师兄弟之间尚且如此,何况那些宗门弟子?
他们平日里见了武神通恨不得绕着走,生怕对方性子来了,拉着自己就要比试。
因此此刻连星夜提出让武神通收主角做弟子,饶是“放荡”如他,亦是正经了语气,沉默了半晌才回道:“师兄,你认真的?”
连星夜得了原主的记忆,自然知晓对方的性子。
连星夜也清楚对方必定不会第一时间答应,索性继续加码道:“那是自然,你不必怕他资质薄浅,他在刀剑上的造诣,并不弱与我和晔华。”
连星夜看过原著,自然说的都是实话。
只是这次却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江无痕听得真切,对方刚才似乎是在…,称赞自己?
可他刚刚不才说自己是“废物”,不想做自己的师傅吗?
其实在连星夜说出的那些伤人的话之前,其实他早已有了心里准备。
他本来已经习惯了废物这个称呼,亦或是这种身份。
可是在一水隔天,那谪仙般的人亲口答应要收他做弟子,他也凭空生出一股子欢喜和期望来。
期许有人,也能关心教导如此不堪的自己。
就像他阔别已久的父母一样。
可小小的孩子心里其实也清楚,像他这样的人,自己尚且厌恶自己,更何况别人呢。
因此在连星夜说出那些“伤人”的话时,他既觉得失落,却又有几分庆幸。
庆幸自己不用得到后再失去。
可他刚刚又为何要称赞一个自己这样的“废物”?
并且还给他找一个新的师傅?
莫非这人,没自己想象中那般的厌恶自己?
江无痕被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但心里那股子窃喜和悸动,却是怎么也抹之不去了。
不仅江无痕思绪万千,此刻的武神通亦是惊诧非常。
因为武神通从来都知道,师兄平日里虽然为人处事淡漠若水,但他骨子里是极其高傲的。
特别是在剑法上,他从未如此称赞过任何一人。
哪怕是他自己。
这江无痕,到底有何本事?值得师兄如此重视?
有趣。
果真有趣。
武神通孩童心性,意随心动,当即一口应允下来:“好,师兄,既如此,这孩子我收下了。不过掌门师兄已经做好了他的弟子令牌,我就…姑且收他做记名弟子吧。”
连星夜听到他的回答,还没高兴一刻,就捕捉到对方话里的一个重点。
弟子令牌?
那个因为防止晔华或者连星夜害了对方弟子性命的令牌?
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这东西还是玄青门首先提出要给迟锦用的东西,为了就是防止晔华杀害迟锦,或者给他下什么蛊虫阴毒,而事先准备的一份保障。
这令牌可非寻常物什可比,它的唯一作用就是让晔华与迟锦命格相连,一旦迟锦身死,晔华修为便此生再无精进可能。
反之,连星夜也亦是如此。
因此迟锦的令牌就留在玄青门,而江无痕的令牌晔华却无意索取,于是也就一并留了下来。
话虽如此,但玄青门这件事做的多少有点不地道。
因为原著里玄青门决定把江无痕丢到斗转星移阵的时候,叶知秋便把那他的令牌给一并毁去了。
毕竟这令牌做的时候本来就是玄青门做的,毁的时候自然也是易如反掌。
不过连星夜记得原著里这令牌唯一的作用,就是江无痕几次要学剑仙的剑招的时候,都是用这令牌才联系上对方的。
那就是说,这小子以后万一要是用着东西了,自己还要现身出来教他?
他想到这里顿时有些不悦,怎么还没把这个“煞星”给彻底丢出去。
要不,一会儿自己去给它毁了吧。
若是叶知秋和其他人问起来,就编个理由说自己修为要精进,不想因为主角有什么隐患之类的,管他们信不信呢。
反正现在,至少是赶走这个瘟神了。
而且既然武神通愿意,那就顺坡下驴,赶紧给他得了。
至于江无痕的身份,连星夜才不怕他暴露,毕竟人家原著里明明白白的写着:夫诸成人之前,除了愈合能力异于常人之外,其余皆与凡间修士别无二致。
连星夜思前想后,觉得自己这样做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方才点头回道:“这样也好,武师弟你暂且先收下,我日后……会教他天惊地动的。”
武神通虽然疑惑自己师兄为何突然把江无痕塞给自己,但一想到这小孩子先得晔华欣赏在前,又得师兄赞誉在后。
必定是有几分真才实学。
除了师兄和晔华他尚且胜之不过,这世上其余用刀剑的修士,单是有名有姓的,他几乎都已经比试过了,也都胜过了。
有意思,真有意思。
因此他先向连星夜道了谢,便立即去把江无痕搀了起来,并叮嘱道:“娃娃,你叫江无痕是吧?以后就姑且先跟着我吧,师兄他既如此安排,那就……”
连星夜实在不想再跟江无痕沾上半点关系,见状直接打断他道:“师弟,魔界安排住宿的地方在呢?我今日实在有些累了。”
武神通闻言脸色稍变,再看连星夜的神情竟稍稍有些异样。
他张口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却又讪讪的闭上。
连星夜看他脸色变了又变,也是一愣,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坏了,他特么的又不是原主,要知道半天之前他还是个“惨死”的医生呢。
他这群便宜师兄弟跟原主相处了大几百年,怎么可能就简单的认为他一朝一夕之间便换了一个人呢。
虽然之前那个女的师妹确定原主没被夺舍,但是如果平日里漏出太多破绽的话,指不定就被这几个师兄弟给搜魂炼魄去了。
到时候没死在主角手里,反倒先死在叶知秋他们手里,那才叫惨呢。
不过这种假借他人身份的感觉,也着实有些让他厌烦。
自己再怎么冠冕堂皇,也是占了他人的身子。
试问,原著里的剑仙又去哪了?
如果他的重生意味着他人的死亡,那他宁肯不要。
连星夜自认不是什么圣人,但也绝非占了人家身子且沾沾自喜的小人。
他只问一句:如果有人占了自己父母亲人的身子,那自己还可以像今天这样泰然自如吗?
这样的堂而皇之的言笑晏晏,恬不知耻?
连星夜看着眼前武神通略显“猜疑”和“疏远”的模样,没由来的生出一股子极大的悲怆来。
他既觉得委屈,又觉得愤恨。
谁想顶着别人的身份过一辈子啊?
既然他们都是如此“厌恶”对方,还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开诚布公算了。
他只差一点就全盘托出,再也不隐瞒自己的身份了。
而也就在他开口的前一刻,识海里的小系统传来了一声哀叹。
“连星夜,你真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宿主了。”
“以前的那些人,从来没有一个问过我,他们穿越后的那具身子的原主去了何处。”
“也从来不会真正在意,书中人物的哀喜。”
“他们似乎都习惯了索取,殊不知生存,本就是一种奢侈。”
小系统的声音不大,甚至还有些奶声奶气。
可它突然正经起来,并且说话还一套一套的,其反差之大,竟把连星夜心里那股子哀怨给冲淡了些。
他听得出对方言语里的关切,也知道对方是在安慰自己。
虽然不知道为何这小系统也能说出这么正经的话来,但不得不说,他说的那些话多多少少有几分作用
他得了对方安慰,稳了稳心神后才回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