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月光

不止她一个人拿出了打火机，因为她听到她跟前那条巷子里同样“啪”地一响。

烟味比她的快一步弥漫，一股熟悉又浓烈的烟草味飘入她的鼻息。佟矜恩眨了眨眼睛，心脏突然开始剧烈地跳动——她认出了他。

宋亚轩靠在有些发霉的墙壁上抽烟，高挑的身段和身上那件一中校服与这里的场景格格不入。

蓝白的颜色，有点像墨色的天空，和她改装过的拉链校服几乎没有出入。

平静的眸终于有了一丝波澜，佟矜恩叼烟的嘴一顿，打火机险些烧到她的头发，她吓得惊呼一声，打火机“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那张淡漠、看起来不问世事的脸向她看来——浓眉下的深棕色双眼和她对视。

宋亚轩佟矜恩，我不是老虎，不会吃人。

佟矜恩……

煞白的脸骤然变红，口罩遮住了她的脸颊，但能看见眼睛下方淡出的粉晕。

她有些窘迫，今天她来的很急，觉都没有睡好，说点难听的——她现在没有洗脸、也没来得及刷牙，她不好意思出现在他面前。

宋亚轩瞧她一脸茫然的模样，淡下的唇也有一丝笑意，但那笑意绝对不是善意的。佟矜恩看得出来那不是善意，那是一种赤裸裸的好笑和戏谑。

佟矜恩你今天起得很早。

佟矜恩吃早饭了吗？

她鼓起勇气说这句话，心脏像被火点着，扑扑跳个不停。

上次见到他已经是三天前了，在学校的体测上，他站在角落吸烟，恰好被班主任逮个现行。

那个时候她刚跑完女子八百，气喘吁吁，恰好又撞见被老师批评的他。时间就是这么奇怪，明明三天前见面还在阳光明媚的学校里，今天的下午却在这种烂俗的地点重逢了。

不得不说，让她有种莫名其妙的幸运感。

宋亚轩嘴里的烟缓缓飘出，无规则的形状在蔓延，语调轻快。

宋亚轩与其关心别人，不如关心关心自己。

宋亚轩佟同学，这次月考你的理综只考了180，想想回去该怎么面对潘盛福吧。

佟矜恩我……

潘盛福是他们共同的班主任，她和宋亚轩是一个班的，只不过他们做的这一行太过危险，两个人几乎轮流换班，没有什么时间碰面，包括地下城，也包括一中。

明明一年前，佟矜恩认为宋亚轩是一张沾了点墨色的白纸，噢、虽然她自己也是。

宋亚轩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男人故意凑近她低头，眼睛眯了起来。

宋亚轩不过也是，对于你这种人来说，成绩又算得上什么呢。

宋亚轩在地下城，丁程鑫能保你一辈子不愁吃穿，再去努力完全没有必要，对吧。

宋亚轩佟矜恩。

他喜欢念她的名字。他的声音有一种脱俗感，清澈好听，是很典型的少年感，只是性格过于乖戾，和好听的嗓子配比不上。

被羞辱了一番，佟矜恩的脸更红了，手里捏着的书包带子都被扯变了形。

她喜欢他，所以不满他具有攻击性的行为。

少年的头凑得太近，她闻到了他身上的烟草味，脸微微低下，拘谨又羞涩地后退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