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舞会（二）

其他的人也相继到了，以前死气沉沉的诺特庄园一下子热闹起来。大厅人头攒动。扎比尼他们听到西奥多的介绍之后对我都挺友好。扎比尼也是个苍白清瘦的小男孩，看上去有点阴沉。

格林格拉斯家的达芙妮和阿斯托利亚两姐妹非常热情，围着我讨论起晚礼裙和发型妆容。只有潘西草草打了个招呼之后还是一直不怎么理人，只跟在德拉科身后，就像个小跟班。

吃饭的时候我们小孩子坐在一块，西奥多不顾我的反对连着给我夹了两个大鸡腿：“你看看自己瘦成什么样了。”

德拉科惊奇地看着西奥多；布雷斯扎比尼挑了挑眉对西奥多说：“我还以为你对所有人都爱答不理呢。”

他对此没有什么表示，转过去盯着布雷斯：“你少说点废话。”布雷斯讪笑着去夹肉排，和德拉科小声嘀咕起来。

我嚼着鸡腿突然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根本不会跳舞啊！

我用手肘去捅西奥多：“我晤会掉舞肿么办？”

他一脸黑线：“你能吃完了再说话吗？”

我尴尬地两三口嚼完嘴里的肉咽下去，清了下嗓子说：“可是我不会跳舞。”

西奥多比了个祈祷的姿势：“感谢梅林没有让你忘记怎么吃饭。”

“是啊，不然就饿死了。真的好险。”我模仿他的语气活学活用。

“……”

晚上舞会开始的时候来了更多我完全不认识的人，他们都穿着隆重正式的礼服。

大厅精心布置过，一股淡淡的花香夹杂着酒香气息漂浮着。来往的男男女女推杯换盏，几对舞伴在会场中央伴随爵士乐缓缓起舞。

我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看见潘西的手就像是粘在了德拉科身上似的，拉着他跳了一曲又一曲；布雷斯优雅地走到达芙妮面前伸出手，她的脸颊和耳朵顿时开始泛红。

布雷斯与达芙妮跳完一支舞曲之后本来想来邀请我跳舞，但他刚刚走到我面前还没来得及伸出手，西奥多就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窜出来，说诺特先生和扎比尼夫人找他们有事情要谈，两人离开了会场。

我坐在椅子上等了快半小时都没有看见西奥多回来，也没有了继续在欢乐的人群里待下去的打算。

舞厅温暖，舞曲欢快，每个人都在音乐声中沉醉，这美好的团聚却唯独没有我的一份。

我不是加德莉娅，也不是罗莎，我本不该来到这个世界，这一切本来应该属于真正的加德莉娅，而不是我。

就在大家兴致正盛的时候，我默默站起身，穿过人群，回到自己的卧室披上外衣，从后门走了出去。

出门的一瞬间寒冷的风让我的脖子一阵刺痛。我顺着小路走进花园里。音乐声和人们的欢笑渐渐消失。花园里不时响起猫头鹰的咕咕声，在寒风凛冽中显得格外孤独。班格正在给蔷薇幼苗施保温咒。

我在路边的长椅下坐下，朝班格招招手：“班格，你过来。”

他听话地跑来，低着头说：“小主人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你陪我坐一会吧。”

“班格……班格只是个小精灵！班格没有资格和主人坐在一起…”它惊恐地说，连连往回退。

“没事，快来吧。”我拍拍身边的空位。小精灵小心翼翼地爬上来坐着，大眼睛水灵灵地看着我。

我闭上眼睛静静坐了一会，任凭冷风在脸上吹拂，难过地说：“班格，我好想回家。”

“诺特庄园就是小主人的家……主人们都很关心您……”小精灵也很伤心，“班格也不知道怎么让小主人回家，班格是个没用的坏精灵！”

它砰砰用力敲打脑袋作为惩罚，我吓了一跳，赶紧抓住它的手：“好了好了，别这样，快停下来！”

班格眼泪汪汪地看着我。我叹了口气，之前难过的情绪现在已经好多了，我掏出自己的手帕递给它：“这不是你的错，擦擦吧。”

班格拼命摇头，没有接下我的手帕，而是撩起身上破旧的上衣擦去眼泪。

“罗莎？”

西奥多清冷的嗓音从我们身后传来。我转过去，他惊讶地说：“还真是你呀。”

他向我走来，对小精灵一挥手：“你走吧。”班格马上不见了。

西奥多在西服外面套着一件大衣，围着厚厚的围巾，一头黑发吹得有些凌乱。他在我身边坐下，问：“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都说了我不会跳舞嘛。”我随口答道。

我们一时半会都没有说话。我望向天空，乌云渐渐散开，漫天繁星闪烁，一轮明月洒下银白的光。夜晚是如此的沉寂孤独。今晚是个满月夜。我望着那轮圆圆的月亮，突然想起了卢平先生。不知道他此刻在哪里，是不是正在经历变身狼人的痛苦。

我扭头发现西奥多也顺着我目光方向看着月亮。他的头发乱乱的，于是我便抬手给他轻轻顺了顺。西奥多僵了一下，笑着轻声说：“加德莉娅，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是吗？”我漫不经心地说。

“是啊。”他说着，把围巾取下来围在我的脖子上，我这才发现脖子都冻得快没知觉了。

“知道吗，你以前总是瞧不起人，又高傲又坏脾气，甚至不屑与我说话。”

“有……有吗……”我心虚极了。

“是呀，刚刚我还没敢相信是你呢。要知道你以前是很讨厌家养小精灵的。你总是抱怨他们有多脏多脏。有一次一只小精灵不小心碰到你的裙子，你就叫着要把它们都赶出家门。”

我流下了冷汗。

“我真有这么讨厌？”我不相信地问。

“是啊，你简直比帕金森还讨厌。”

好吧，那确实很讨人厌。我想起原著中对帕金森的描写都是“尖酸刻薄，高傲无礼”有点尴尬：“可能那时候不太懂事吧，哈哈。”

他看上去很愉悦，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补充：“不过现在你看，我对你够好了吧。”

“还行吧。我以前可是被你骂得一无是处啊，现在就勉强算补偿咯。”

“我……我保证不会再那样了……”我摸着脖子上的围巾，“放心吧，一定不会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已经有人从诺特庄园大门离开了。

“回去吧，这里好冷。”

“好。”

好几年后我依然会常常回忆起我们一起度过的第一个圣诞节。我们没有在温暖的室内跳舞，离喧嚣的人群远远的，在洁白的月光下，凛冽的寒风里，年幼的他难得对我抒发了一次真心话。

后来我发现西奥多总是习惯把一切想法藏在心里，他脸上的表情永远淡淡的，对人友好但疏离，你很少能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于是这个平安夜便被赋予了特别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