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月夜静思（乌卡线）

深夜，君主峰学院。

月光宁静地洒下，将一切笼罩在一层梦幻般的白纱中，地面投射着草木的影子，仿佛水中的藻类植物。在美丽的，往常这个时间早已不见人迹的学院花园中，此刻却有一个身影在踱步，那身影发出蓝绿色的光芒，与月夜的幽静氛围完美融为一体。

乌卡路特·森达里斯平日里睡眠状态一向很好，今夜却难以入眠，又不好打扰劳累了一天的泽尼亚，只好一个人到花园里散心。他手托一个橡木烟斗，沉思着。乌卡其实不会抽烟，那是泽尼亚的习惯，他曾笑话过一向自律的泽尼亚怎么会有这么不健康的爱好，后来才知道泽尼亚的母亲是药剂师，他抽的其实是各种草药，有的能提神，有的能助眠，有的还能使人平静。泽尼亚曾有一个黑橡木的，十分厚重的烟斗，斗柄与斗身的连接处镶着白银，乌卡经常看见他叼着烟斗看书。只是在研究核心之歌时，泽尼亚由于缺乏睡眠，有一次竟然拿着烟斗睡着了，醒来时烟斗已经摔在地上断成两半，他只好再去购买，乌卡由于想凑热闹也跟着去了，泽尼亚挑了一个云杉镶银的烟斗，仍然不满意，认为这个比起他先前那个简直太次了，乌卡由于不懂烟斗，又想买一个好试试泽尼亚的草药，随便挑了个橡木和白桦木拼接而成的烟斗，却很受泽尼亚的欣赏，认为这烟斗与他的肤色很配。为了使烟斗与乌卡更相配，泽尼亚和乌卡花了半个下午给烟斗柄上镶了一块蓝绿色的磨砂玻璃，颜色与乌卡的光纹别无二致。此刻，乌卡手中就托着这个烟斗，安定心神的草药烟气袅袅上升，在这烟雾中，乌卡却看见泽尼亚的虚影。

“假如你的朋友做了很大的，不被世俗所容许的错事，可能使寄托你们梦想的事业彻底终结，你会怎么做呢？”

Thomas温柔又悲伤的语音在乌卡脑中盘旋，仿佛上紧了发条，乌卡被草药安宁的大脑又开始飞速思考。Thomas肯定不是无缘无故这样说的，他的朋友肯定是做了这样的错事，而且他们之前一定非常友好，不然Thomas不会这么悲伤。但是那错事是什么呢？算了，错事那么多，不可能猜对，但是错事为什么会让他们的事业终结呢？有两种可能，一是他朋友们的名誉被破坏了，连带着他们工作的地方破产；二是他的朋友背弃了事业，出卖了他们的工作，或者两者皆有之…说到事业，我的朋友是泽尼亚，我们的事业是寻找第五歌之力…乌卡猛然惊觉，不可能，泽尼亚不会破坏我们的事业，他那么好，倒是我，比起泽尼亚来简直是一无是处，要注意不要做错事啊。乌卡感到一阵困意上涌，草药继续发挥着作用，他干脆在浪漫的花园里和衣而卧，就像以前常在森达里亚郊外做的那样。在花园边的阴影里，一个棕发绿瞳，身着蓝衬衫和背带裤的青年轻轻叹息一声，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他已经凝视了那个踱步的身影很长时间。

“多么善良的人…假如他们对那些女孩子能存有他那样的纯净的善意…我不能继续打扰那个善良之人的生活了。”

第三天，乌卡起了个大早，就着花园里的溪水洗好脸后就去找Thomas。这次，他敲了很长时间的门，Thomas才犹豫不定地打开，但看到他的一瞬间，那张忧愁的脸上立刻有了阳光。

“今天能带我去你工作和生活的地方看看吗？请放心我不是间谍，我只是很好奇…你到底是怎样生活的。”

乌卡没有疑心，他早就认定Thomas不是一个间谍。于是他带着Thomas去了君主峰学院的宿舍区，刚好泽尼亚不在，于是他把箱子打开，让Thomas看那些他收藏的，精致而无用的小东西，后者却对此赞不绝口，尤其喜欢一个小狗雕塑，那是一只灰色小沙皮犬，丑丑的脸上带着狡黠的笑，整体看上去说不出的和谐，是乌卡在去费洛拉旅游时买回来的。“嗯，我有一只小狗叫Pug，它很能干，和这个雕像长得很像！但是可能更偏棕色一点。”“啊，我曾经也喜欢养宠物，养了好多鱼，但是现在完全不养了，我这个人不喜欢负责任，也不想看那些鱼一条一条地离开我。”乌卡挠了挠头，“你喜欢这个雕像吗？送给你吧？”“不用啦，把它留在你身边不是更好？这样你不用喂食，清理粪便和洗澡，也可以有一只Pug陪着你。”说完，两人大笑起来。“对了，你有歌之力吗？我的国家没有歌之力，也没有阿多尼人，所以我一直很想看看那些有美丽颜色的方块。”Thomas止住笑，好奇地问。“没有诶…我不会用歌之力，泽尼亚，我的室友，倒是有三个，但他已经吸收了，平时也不会给人看。”乌卡挠挠头，不好意思地回答。真奇怪，自己平时都不会因为没有歌之力感到羞耻的，也许是因为最近歌之力风潮高涨，在森达里亚还新流行着一句话“不使用歌之力，就是背离了阿多尼人的身份”，所以才格外在意这件事吧。他想。不过好在Thomas不是阿多尼人，肯定也不会嘲笑自己，更何况像Thomas那样温柔和善的人，即使是会使用歌之力的阿多尼，一定也不会对自己恶语相向。另一边，Thomas对乌卡的藏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正在仔细查看书籍和书架上摆放的一些藏品。其实乌卡的书摆得相当乱，和旁边泽尼亚干净整洁的书架形成鲜明对比，但和那些藏品以及昏暗的光线结合起来，倒显得相当和谐，也许…还有一点点神秘。“你喜欢神秘学？”Thomas指着一本《神秘学入门指南》。“不是啦…只是我曾经突发奇想，认为我们的世界是不是由其他力量创造的，虽然我们有自己的意识，但故事的整体走向和规律并不因此而改变…起因是我们在做歌之力实验的时候，有两天的结果出现了明显偏差，去查阅资料，发现其他类似的实验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而且文献上记载的标准答案…和我们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就好像这个世界的基本规律突然被改变了！那还是很早的时候的事，之后这个世界好像就更加稳定了。但这件事让我产生了这样的奇怪想法，还做了一点小小的研究调查，你…不会笑我吧？”Thomas摇摇头，但神色很古怪，不过乌卡没有在意。

接下来，两人去参观了图书馆，歌之力研究室，神殿和歌之力陈列馆等场馆，一路上Thomas都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出神地看着那些异彩纷呈的方块，乌卡则滔滔不绝地替他讲解，看得出这是他喜欢的事业。参观完毕后，两人在相遇的集市外享用午餐，和前一天一样，午饭很简单，乌卡只是吃了一些拌面，Thomas则点了一些这个地区的特色菜品。

“啊…吃得好饱！果然面食最容易饱腹了…”乌卡吃掉最后一口面条，满足地往椅背上一靠，摸着肚子，Thomas也解决了面前那份食物，却异常认真地望着乌卡。“乌卡，歌之力对你们来说是一种武器，对吗？”“不完全是吧…虽然我们用歌之力多半是为了战斗，但它们其实还有一些别的用途，只是消耗太大了，所以没有民用化，比如援力之歌就可以拿来干很多别的事，所以虽然很多阿多尼觉得它们没用，但我最喜欢援力之歌…问这个干啥？”“作为武器，你觉得它们威力大吗？”“当然大！歌之力用得好很容易就可以杀死一群阿多尼，就是破甲能力有点弱，很难击穿有实体的装甲。”Thomas身体前倾了点，更认真地看着乌卡，“那么，我想违反我们国家的规则，向你展示一种威力更大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