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考风波(4)

江颐柏是被教学楼的铃声吵醒的，办公室虽然没有喇叭，听不真切，但恰巧他睡眠浅，分贝到达一定程度一样能醒。

他睁开眼睛，并没有想象中的阳光刺眼，世界反光，反观整个主任室却是一片暖黄。

窗帘是拉上的。

万絮没在这儿，这个点不知道去干什么了。

江颐柏起身，想去自己办公室准备一下下午的监考任务，结果刚起到一半，发现自个儿身上有点东西——是条毯子。

暗色调，朴素又极简，江颐柏想不出来除了万絮还有谁会用这样的毯子。

门窗紧闭，空调运行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江颐柏记得自己睡觉之前除了身上的衣服没有任何东西。他抓着那片布料，突然觉得有些烫手。

万絮回来的时候屋子已经恢复了原样，大片阳光洒落，窗户微敞，温热的微风轻抚发梢，空调已经关掉了，遥控器正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办公桌上，当然还有某人被叠得整整齐齐的毯子。

他坐到桌前，又回想起了这个堪称荒唐的午后。

万絮自认为不是什么很贴心的人，也并没有管别人闲事的习惯，只是突然身边多了个人，又或许是这个人难得的服软，让他产生了一瞬间的错觉。

他很满意江颐柏求他的样子，倔强，被压迫的不想屈服，却又迫于现实不得不低头。

这让他感觉在两个人对弈的棋盘上成功扳下一城。

起初江颐柏说自己要睡在沙发上，万絮欣然同意，他尊重任何人的任何选择。

但当这位一米八几的成年男子蜷缩在不到一米宽的沙发上时，才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主任…太挤了。”

江颐柏垂着头，像只委屈巴巴的落水小狗。

“那要不我走?”

“不不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有没有别的地方?比如……这个办公桌。”

江颐柏指了指那个退休老教师的办公桌，和万絮的桌子是相对的，两张桌子挨在一起，只有万絮的桌面上放着书籍资料。

很显然，这地方暂时还没有主人。

“嗯。那你坐这儿吧。”

于是江颐柏成功入住万絮对门。

他好像很困，趴下基本就没再睁开眼睛。

江颐柏很喜欢侧着脸睡，一只手垫在脑袋下面，另一只手弯曲着搭在脖颈处，蓬松柔软的发丝随意散落着，遮住属于年少的锋利和锐气。

万絮逐渐停了笔，盯着这个毛茸茸的脑袋，明明是个只比自己小几岁的人，却在各种事情的处理上都像个小孩子一样幼稚。

空调的冷风灌满屋子，凉意在每一处裸露的皮肤上叫嚣。

万絮看到江颐柏缩了缩身子。

他盯着对面看了大概一分钟，然后拿起遥控器默默调高了温度，又起身在柜子中翻出他本来是给自己准备的毯子，走到江颐柏身侧，将它极其轻柔地覆了上去，顺便遮住了脖子。

免得以后得颈椎病，万絮心想。

临近上课，附中的铃声总是响个不停。

万絮看了看熟睡中的江颐柏，实在想不出如果他醒了，他将以什么样的话或者态度来解释这些行为。

这些事情他本不该做，这不像他。

可面对自己的反常，他能做的也只有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