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举人的赶考笔记（二十一）

       余小鱼一路被拖着逃命，脸被晚秋的夜风刮得生疼，看身后暂无甲士追来，几人停下来喘口气，劳工中有王二的同村伙伴，见到他还活着，都十分惊喜，上前将人围作一团，余小鱼虽然害怕，还是转回了心神，上前对里正说：“追兵怕是不久就会到这里，渡口离得太远，敢问大伯哪里有更近的出海口？”“怕是来不及啦…”里正咳嗽一声，说道：“县丞王汲在各个渡口派了卫兵把守，辽州口岸定然也加强了戒备，大人即便带着他们出了海，也难以安然去边邑寻到庞将军啊！”余小鱼看一眼身侧倚靠着树干休息的凌枫，又看向被乡邻围住唏嘘寒暄的王二，心下暗暗有了对策，给里正一个放心的眼神，而后走到凌枫身边，“眼下情形危机，都逃出去是不太可能了，凌侠士，你脚程快，又身手好，我将公主的御赐玉令给你，见此物如见殿下，你带着它就去辽州邑，请庞将军带兵支援。”凌枫难得的有些迟疑，沉吟着不知该不该答应她，余小鱼转身又走到王二与簇拥着的乡民旁边，尽力地放大声音喊到，“各位，石门岛劳役繁重，并非朝廷本意，而是辽州地方官员瞒报矿藏，私征开采，王二就是因为此事，才有了这两日的牢狱之祸，险些丢了性命。”王二此时也反应过来，走到她身边，“乡亲们，这位是上京来的余婴大人，是长公主殿下知道了我们不堪苦役，特意派来辽州主持公道的，大家听他说。”劳工此时都安静下来，驻着矿锨看向她，凌枫走到她身后，抬手捏了捏她的左肩，“大人请讲！”“请说！”后排有几名矿工喊到，余小鱼镇静下来，抬高声音，“辽州地方官张琳，市舶司首府张宜，伙同手下官吏，欺上瞒下，封禁沿海乡民强令开矿，现今，更是私押无罪劳工，诬陷朝廷钦使，其罪当诛，这是长公主御令，希望诸位乡亲协助朝廷，拿起铁锹，反抗暴吏，同我一起挡住身后的追兵，为凌侠士到州邑寻来救兵争取时间。”余小鱼顿一顿，又道，“长公主殿下与当今圣上远在上京，然而时时刻刻心系诸位，我余婴在此立誓，只要我等齐心协力铲除奸佞，必定上报殿下，此后农耕渔牧各谋生计，诸位再不必受劳役之苦！”“好！”四周有劳工举手回应，“但凭大人安排！”

凌枫想起临行前长公主的嘱托，终究不太放心，上前，凑在余小鱼耳后，“大人，虽有乡民相助，此间毕竟凶险，我留在这里，可否请王二或者其他人去辽州，他们是当地人，也更熟悉路径。”“不行。”余小鱼转头看他，“凌枫侠士，事到如今箭在弦上，我们势单力薄，势必要找到庞将军的守城之兵相助，否则州府为了掩盖真相，岛上的人一个也活不了，只有你去，才能挡住沿途的守备，你早去早回，我们必然守的到你回来。”

凌枫还想说些什么，低头对上她沉着目光，启唇便难以拒绝。从上京夜市到石门险地，他好像才是第一天认识这个乔装登第的尚书苑助教。身后火光渐起，是王县丞带着甲士快要追到这里，他便揣好玉令，身影一闪而过，消匿在了通向渡口的小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