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帝后夫妻失和

很久以后，婕茹对萧弦和萧宇谈到自己与他们奇妙难解的情缘时，依然模模糊糊记得当初发生在御花园亭子里的情形：萧宇被萧弦“逼婚”，就搬出她两个儿子转移注意力，没想到还真给那妖孽得逞，萧弦和婕茹自觉把萧宇的事抛到脑后，兴致勃勃的谈论儿子——

原来的甄皇后在先皇薨世后“升格”为太后，也由原来的坤宁宫迁往慈宁宫，加之六公主因出阁后没住在宫里，甄太后平素寂寥的很，就对婕茹说想把融哥儿养在慈宁宫里，璟哥儿日常来做个伴。

当时两个孩子，萧璟八岁，萧融五岁，都没到自立的年龄，萧弦想到婕茹要处理后宫庶务还要带两个孩子，有点辛苦，就同意了甄太后的提议，萧融养在慈宁宫，萧璟早间学完功课就去慈宁宫陪伴皇祖母和弟弟，待傍晚时分，宫人再去慈宁宫把萧璟接到父皇和母后身边。

有时帝后夫妻俩会亲自去接孩子，同时见见小儿子，问问太后情况，瞧见两个儿子渐渐适应了慈宁宫的“幼儿园生活”，婕茹很高兴，也轻松了许多，萧宇去慈宁宫看孩子那会儿，这情形已有数月了。

此后只要萧宇有被奉诏入宫，都有陪皇上和皇后一道去慈宁宫看孩子，有时萧弦有要事在身，就是萧宇陪着婕茹去，有时遇上婕茹手头也有事，萧宇也会主动去慈宁宫把璟哥儿接回养心殿，“三人行”竟也能默契到和谐共处。

但令婕茹没想到的是，她轻松惬意、无需费神带娃的皇后生活在次年就被打破了，那是国丧期满刚过数月，悬浮在人们心头的愁云惨雾渐渐散去，婕茹满以为萧弦会缠着她造人，不料他拉着她支支吾吾的说起一件事。

“皇后，朕的恩师身患重疾，没几天了……”

婕茹怔了怔，没说话：萧弦的老师名纪子敬，曾在宫中给皇子讲学授课，是萧弦幼时到年少时的启蒙老师，之后因废太子事件受牵连，提前致仕出宫了，但萧弦这些年一直都有去老师家探望。

“哦，皇上节哀，”婕茹缓过来神来，手搭着萧弦的胳膊道，“这几天多差人去看着守着，叫老人家走的安心些。”

话是这么说，但她总觉得他还有话没说，相识十年，她太了解这男人了。

果然，萧弦眼睛看着地面，说的慢慢吞吞：“恩师膝下仅有一个孙女，皇后见过，就是纪筱芸，朕答应了恩师会关照她一辈子——”

婕茹倒吸一口冷气，心中有所预感，但还是平心静气道：“皇上打算怎么做？”

“朕是打算，”萧弦顿了顿，缓缓抬头看向婕茹，似有犹豫道，“如果我告诉你，我要把她接进宫来，给她个名分，你会不会反对？”

“敢问皇上的这‘名分’要怎么给？”婕茹心陡然升出警觉，“封她做妃子？”

萧弦一看婕茹的表情，心道不好，忙拉过她的手道：“皇后别想多了，朕只是说给她个名分，关照一二，并没说要与她发生什么的。”

婕茹干巴巴的提了提唇角：“只给名分不发生什么，叫纪筱芸待在宫里做一辈子老姑娘，试问这是谁的意思？纪老先生竟会满口应承，皇上居然也信了？”

“不是，皇后先听朕把话说全了，”萧弦看婕茹一眼，锁了眉心道，“当时我看纪先生已病入膏肓无药可医，这才答应了老人家的请求，但事后朕与纪筱芸把话说清楚了，她若愿意就进宫，我给她个妃子的身份，但朕绝不会与她发生任何事，叫她考虑清楚，纪筱芸最终答应了。”

婕茹冷脸默然：这招以退为进的策略早被席暮云玩烂了，现在换个人继续玩？

“皇上是九五至尊，纳个妃子的事真不必这么小心翼翼，”她低眉垂眼，盯着地面，机械的说着，“何时接纪筱芸进宫何时侧妃，你到时吩咐一声，我着手去办。”

萧弦见婕茹耷拉着脑袋，说话也没精打采，他心下一紧，把她攘进怀里：“你不相信我？”

“不是，”婕茹缓缓抬头，直直的看进萧弦的眼里，“说不出来是什么心情，就这么着吧，我都听皇上的。”

她愈是这样，他愈是负疚的很，恍然想起一件事，心下更加忐忑，他嗫嚅着道：

“还有件事，朕要跟皇后知会一下，朕，已经答应把融哥儿过继给纪筱芸了。”

婕茹如遭五雷轰顶，吃惊的瞪大眼睛，她推开他后退几步，颤声道：“皇上要把融儿过继给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恩师之女，这是为何？”

“这是她当时答应朕时提出的愿望，说是，”萧弦少见婕茹这样又惊又怒的神情，心下慌的很，想着把话说完了再安抚不迟，“她愿意入宫做个有名无实的妃子，便是不能与朕生育皇子，但若能抚育一个朕与皇后生的皇子，也是幸事一件——”

“所以皇上就这样答应她了？”婕茹几乎是喊了出来，她仿佛不认识了他一般，怔怔的盯着，“先皇的后宫妃子有多少，皇上应该比我清楚，不论妃子或宫女，直到垂垂老去都没能见到皇上的比比皆是，就别提宠幸了，试问历朝历代皇室后宫的妃子现状皆是如此，凭什么她纪筱芸最尊贵，胆敢肖想到皇子头上？！”

顿了顿，瞥见男人忽然脸透薄红，眼神闪躲，瞬间明白过来，当即俏容一冷，单刀直入道，“莫不是皇上这些年时常出入纪子敬府上，被老先生的孙女看上了，又或是你们相互上看上眼了，皇上出于怜香惜玉不忍拒绝？”

“胡说！”萧弦的脸由红转白，厉声呵斥，“朕心里只有皇后一个，那是纪筱芸对朕……恩师前些年私下告诉我的，但我没放心上，上次老人家病重，再提此事，纪筱芸当时也在身旁，就对爷爷说了那个愿望，纪先生叫朕可怜可怜他的孙女，入宫做个不受宠幸的妃子，一辈子没有子嗣结局太凄凉……”

婕茹听到此非但不为所动，反越发坚决，冷笑更甚：“要入宫做一辈子老姑娘是纪筱芸自己的选择，谁也没逼她，结局凄凉又不是我造成的，凭什么拿我儿子做‘补偿’，请皇上代为我转告他们祖孙俩，休想！”

这还是他们相识十年来第一次激烈的争吵。

萧弦眼见不论自己如何坦诚相告，好言抚慰，婕茹都是一副油盐不进，不理解、不体恤他的样子，且还态度冷硬，当下拧起眉峰，板起脸不悦道：

“皇后一向善解人意明事理，怎的今日这般蛮不讲理，都说了只是看在恩师的份上对纪筱芸体恤一二，要我怎么说你才肯信？能不能别叫我为难！”

“我为难皇上？”婕茹好似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抽动几下嘴角，言辞犀利，“我不愿让孩子去承受父母欠的人情债，从此与父母骨肉分离，何错之有？！再说她纪小姐还没入宫呢就敢打皇子的主意，我看那女人心术就不正！她不想结局凄凉，我还不想一辈子被人牵着鼻子走呢！”

“你！”萧弦头回被婕茹气到脑门发热，浑身发冷，怒目而视片刻，面色和声音同时冷下来，“该说的朕都与你说清楚了，我既已对恩师与纪小姐做出了许诺，断无更改的道理！皇后记住一句话，‘君无戏言’！”

婕茹怔了怔，男人竟开始用“皇权”对她施压了！

“好！”她眼圈发红的说出一个字。

随后利索的摘去头上的凤冠拿在手中，神情冷凝，语气决然：“也请皇上废了我的皇后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