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这水有点深啊

皇后的坤宁宫里建有许多宫殿，五品以上的妃子在里面拥有各自独立的宫或殿，柳芊宸是四品妃住的是“玉芙宫”。

婕茹跟着萧弦进殿之后，一眼看见上首正中央坐着皇后，边上是她所谓的“养婆母”宸妃娘娘，下首坐着虞惠妃和宋淑妃，后者是皇五子萧旦的生母，属皇亲国戚一脉，身份显贵。

听到宫女传报，殿内皇后和妃子见萧弦领着婕茹进来，脸上一齐掠过讶异之色，但很快便掩饰过去，只在夫妻俩行礼后便让他们到椅子边坐下。

“本宫原想着四爷既已娶妻成家，过往的事便算了，”皇后仪态万方的端坐着道，“但宸妃说先前被弦儿送回宫里的两个宫女毕竟是皇上赐下的，且也在弦儿房里伺候过一阵子，再送回宫里未免不合适，这些年为避免四王爷落人口舌，方才安置在玉芙宫里住着，眼下四王爷已成亲，就没有继续留两个宫女在身边的道理，还是跟着回王府伺候王爷和王妃更妥当些，”皇后说着转向萧弦夫妻俩，“这是宸妃的意思，王爷和王妃以为如何？”

萧弦面沉似水，语气淡然：“回禀皇后娘娘，宸妃娘娘，两个宫女既然是当年父皇赐给儿臣的，那儿臣自是不能负了父皇的美意……”

宸妃一脸急不可耐却按捺着性子笑道：“王爷同意了？”瞥一眼身边坐着的婕茹，目光微转，“要不要问问王妃的意思？”

“不用，这件事我先前就与王妃提过，她说一切全凭我做主，”萧弦一面说一面把婕茹一只小手握在他掌心里，“不过，不是说好待我们大婚三日过后再安排，怎么这才第一日就提起了呢。”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毫不掩饰的怒意。

“怨我怨我，”宸妃挥了挥手里的帕子歉意的笑道，“着急想让王妃先熟悉一下，以免到时王府突然进了两个宫女会令她措手不及，这才求皇后安排了这次见面，但她们可以等到王爷大婚三日之后再择日进王府。”

萧弦这才点点头，只淡淡道：“也好，我也有几句话要提前告知她们，叫金风和玉露出来一见吧……”

婕茹心下一动：金风？玉露？名字真好听，不过应该是出宫做了丫鬟之后另起的。

说话间，大殿右前方的侧间门缓缓打开，出来三个人，前头是老嬷嬷，后头跟着的是应该就是那两个“御赐宫女”。

她们先给皇后和几个妃子叩拜行礼，再转向王爷和王妃这边时，婕茹端详了一番，两个都是宫女的打扮，但看今日的装扮似乎比她见过的普通宫女穿戴要好一些，年龄大约在十三四岁左右，左边一个杏脸桃腮，媚眼如丝，颇有几分妍丽姿色，右边的长相一般，但胜在个子高挑，有点气质。

两个宫女行礼完毕，起身抬头时，名叫金风的女子一个劲的盯着萧弦看，望眼欲穿，名叫玉露的会稍克制些，看看王爷又看看王妃，表情恬静，可当视线落在萧弦和婕茹十指相扣的双手上时，目光还是滞了一下，随即别过脸去。

皇后看了她们一眼，恬淡的说着：“金风和玉露是弦儿十五岁那年，皇上赐下的，那时两个都是不过七岁的小宫女，如今一晃眼几年过去了，本宫曾与她们提过，时间不等人，若是想寻个好人家嫁了也可以，但这俩丫头都表示今生只愿意伺候四王爷，本宫这才应允了她们。”

“皇后说的也正是我想的，”宸妃讪笑着接下话，转脸朝着萧弦和婕茹方向道，“弦儿，你都不知道当初把金风和玉露送回宫里那会儿，这两个哭的跟泪人似的，我是个心软没用的，就替你做主暂时留在身边了，想等你成亲之后再跟你商量，让她们去王府继续侍奉主子的事，你，不会怨我多事吧……”

说这段话时，眼睛亦时不时往婕茹那边瞄，婕茹如坐针毡——她心里清楚的很，宸妃希望她能开口表态，无奈萧弦把她手握的死紧，暗示不许说话，搞得她只能像尊泥菩萨似的端坐着，偶尔露出弥勒佛般的微笑以解尴尬。

心下却忍不住思忖：宸妃替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皇子收留两个宫女，多年后在“养子”成亲次日就急着把她们“物归原主”，怎么感觉这里面的水有点深啊。

萧弦表情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却不动声色：“怎么会，宸妃娘娘的宽厚与庇护之心，我自然是明白和感恩的，这些年也多亏了宸妃娘娘照拂她们二人，子玄在这里谢过了。”

“这孩子，说什么谢呀，”宸妃见萧弦一改往日的固执和倔强，变得有商有量，还答的干脆，心下高兴，又把视线投向两个宫女，“金风，玉露，眼下王爷已经允许你们去王府伺候，还不快谢恩。”

两个宫女难掩欣喜之色，正要近前叩谢，却见萧弦眉角掠过锐利，道：“慢着。”

众人俱是一愣，皇后不解道：“弦儿有何疑虑？”

“回母后的话，容儿臣把话对她们说明白些，以免日后进了王府因无知犯错，”萧弦对着皇后说完又转向那两个宫女，脸色与嗓音俱是沉了沉，“既然你们执意要去王府侍奉，那就要遵守王府的规矩，内府庶务除非王妃安排不得插手过问，更不许仗着自己是父皇赐予本王的人就对王妃无礼不恭，若是叫我知道了，别怪我不念昔日情分，禀明父皇撵你们出府，可记住了？”

殿内皇后和几个妃子由原先的发愣变成瞠目结舌，没料到王爷会为了小王妃出言警告御赐宫女，可转念一想，这两个宫女原先在皇宫里也是在伺候有身份的贵人，与宫外那些高门大宅里的丫鬟伺候主子没什么两样，哪能越过王妃头上去。

金风和玉露脸色一白，屏息凝神，频频点头称“是，记下了，谢谢王爷，王妃。”

“如此，元宵过后，本王便派人来接你们去王府，”萧弦对两个花痴视而不见，一脸的公事公办，“到时王妃会妥善安置你们。”

婕茹很适时的送出一对赤金雕凤纹手镯给两个宫女。

话到此已有结束的意思了，皇后见萧弦已起身走到自己面前道别，知道该散场了，就说这件事到此为止，大家都回吧，宸妃连“鼓动”的话都没来得及说，金风和玉露也只能满含“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的遗憾神情，目送萧弦和婕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