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福寿堂成了仲裁所

殷吉一边点头一边往杨氏对面坐下：“那叶少爷是纨绔子弟么，怎的都十八了还不读书不收心，这种连父母都管不了的姑爷，夫人也敢要？”

杨氏冷笑：他父母是否管的了与我何干，将来又不是我跟他过日子。

杨氏瞪一眼道：“什么纨绔子弟，老爷说的那么难听，人叶少爷就是好玩好交友，不想年纪轻轻就被亲事给绊住，但人品没问题；叶家虽不是权爵清贵，可叶老爷怎么说也是个举人，叶夫人亦出身富庶之家，这门亲事如何委屈三姑娘了。”

要不是人家急着让儿子收心，才不会饥不择食挑个不讨喜的庶女。

“听着是不错，”殷吉看了杨氏一眼，试探道，“那叶哥儿是嫡出还是庶出？”

杨氏听出殷吉话里的不信任，心中愤然，忍了忍讥诮的反问：“叶夫人与我一样也是抬成的继室，老爷说她的子女是嫡出还是庶出？”

“夫人别这样，我不过随口问问，”殷吉被杨氏冷眼盯得心里直发虚，讨好道，“我也知道你辛苦不容易，所以才想早点把三姑娘的亲事给办妥了，了却一桩事，心里也自在……还有别的人选么？”

杨氏心下道：这说的还算人话！于是面色稍缓道：“……还有个闺中姐姐，她家老太爷的三孙子比三小姐大四岁，名陶若诚，跟着老太爷学医呢……”

“陶家，学医的？”殷吉念念有词道，“可是宫中太医院陶岚陶老大人的嫡孙？”

杨氏不情愿的回话：“就是陶老大人的孙子，平日里跟宝贝似的带在身边，要不是看我们殷府在朝中得势又因四姑娘与皇室联姻，老人家岂肯让嫡孙娶个庶女。”

殷吉看了杨氏一眼，喝口茶，若有所思道：“夫人费心了，两家情况皆是不错的，你与他们谈好了？”

“还没呢，”杨氏挥着手里的帕子道，“我只是先探探口风，再听听他们的意思，眼下看来两家似乎都乐意的，便想着挑个时间跟老爷说，让你拿个主意——”

省的事后翻脸说她“公报私仇”，专挑“烂苹果”的给三小姐。

“行，夫人容我考虑考虑，”殷吉当机立断道，“等决定了再谈亲事。”

……

哪知黄姨娘知道以后，说什么也不同意，认为叶家与陶府两家门第都低于殷府，委屈了三姑娘是小，辱没了老爷事大，她可不想因为闺女令老爷蒙羞；

这话传到杨氏耳朵里，气的她肝疼，要不是赵氏和婕茹拦着，她能抄着家伙打到凝香斋去。

这事因为殷吉一句“全凭夫人做主”而平息了数天，可杨氏心里却过不去，尤其对黄姨娘说她“辱没了老爷“耿耿于怀：

她不想说自己没有私心和怨气，倘若可以选择，她都恨不能随意找个婆家让三姑娘去受罪，或者说个过得去的亲事，草草嫁人算了，省的在宅子里作妖；可这桩亲事杨氏自认为是花了心思的，老太太和老爷亲自把子女亲事全权交由她来做主也是一种信任；

再者平日里殷吉给她灌输一些诸如“嫡母气度，大局为重”之类的话还是听进去了的，所以作为妇道人家尽管圈子没有男人那般广；但一些亲戚朋友或是昔日闺阁好友时有联系和走动，这才趁此机会说了三姑娘的亲事。

一开始还担心这两家人看不上庶女，毕竟不是嫡子就是嫡孙，不成想叶家因儿子到了适婚年龄还不肯收心而烦恼，陶府看在殷府日渐得势的面子上愿意“屈就”，如此轻易而得的亲事对象让杨氏当即乐不开支，只是留了个心眼没有立即应承，想等殷吉提了再说，顺便炫耀自己的办事能力；哪知先是被殷吉的不信任给气得的险些爆粗口，接着又被黄姨娘蓄意挑拨给激得差点打上门。

杨氏越想越气，越想越过不了心中的坎，便拉上殷吉与黄姨娘一道去见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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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来京之后，福寿堂俨然成了这夫妻俩的“仲裁所”，但凡两人闹了矛盾冲突或意见不合总是会不约而同上这儿来找老太太；

然而与以往不同的是，此前多是殷吉软硬兼施的要杨氏来，这次是被杨氏和黄姨娘一起强制拉着上这儿来，所以在杨氏对殷老太太絮叨着心中的委屈和不满时，他都半闭着眼睛，一副生无可恋、装聋作哑的模样。

“老爷，这事你怎么想的，”杨氏第二次叫殷吉，这次嗓门提高了些，“说呀，先前提及的那两家亲事对象当真辱没了老爷你？今天咱们便当着老太太的面把话说清楚了，否则我不依。”有意引用黄姨娘的话来讥讽。

殷吉恍如梦游归来，睁开眼睛，直接面对殷老太太道：“老太太，记得儿子之前便与您商议好了，除了大哥儿和四姑娘，其他孩子的事就由太太做主，我不插手。”

站在他身后的黄姨娘一听，急得直跺脚：若还是这结果，自己昨晚的“优质服务”岂不百搭了？

福寿堂这老婆子原本一直不让自己到这里来，这次为了女儿的亲事，她拼了命也要过来“讨说法”，她死皮赖脸软硬兼施的求殷吉得了“特许”才能进来说话。就这结果？没门！

殷老太太却只当黄姨娘是透明人，瞥都不瞥一眼，直接看着杨氏问：“太太可听见老爷方才的话了？”

杨氏一愣：这样也行？那这几天自己的气不是白受了，如果真能因为老爷一句话就过去，她到福寿堂干嘛来了，看着躲在殷吉身后的黄姨娘，气就不打一处来。

“老太太，媳妇不是聋子，自然是听见了的，”杨氏捏着帕子整了整衣袖，一脸尊严的道，“我只是想让老爷给一句痛快话，媳妇给三姑娘说的这两家亲事对象当真给他丢脸、辱没了他不成？可别先对我说的好听，转头又去听贱人的挑拨。”

说后半句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殷吉和黄姨娘的方向。

坐在上首的殷老太太安若泰山，不慌不忙的把目光投向殷吉，道：“老爷，你可听见太太方才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