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卖个面子

婕茹心想，这应该是殷府五小姐，杨氏的女儿殷婕盈，殷婕苒的死对头，但她与自己这个嫡姐也是不冷不热若即若离。

“四姐姐，爹爹和娘亲已在里面等着了。”婕盈面无表情的打着招呼。

“好，知道了……”婕茹淡淡的应声走在婕盈身边，一道进屋，夏雨在外头等着。

落座后，杨氏一面热情的给婕茹夹菜一面道：“四姑娘，从前因为你和盈儿还小，扎堆总爱吵嘴，娘亲才很少把你叫正房来用饭，但眼瞧着你俩都大了，懂事了，也就没什么可担心了，所以你以后什么时候想来正房用饭，只管跟嬷嬷说一声。”

婕茹在心下算了算，自己比婕盈大1岁，五岁就被祖母带去福寿堂养着，姐妹俩甚少见面，根本没机会吵架，一直到十一岁有了自己的天地，姐妹之间才有走动，但也很少说话，只有几次因为婕苒的事拌过嘴。

婕茹不知该怎么回应这类客套话，只谢过了殷吉和杨氏，随后问：“大哥哥呢？”

“还在书房温书呢，”殷吉接过话回道：“丫鬟把饭给他送过去了。”

“时下是十月底，”婕茹边想边说，“春闱在明年二月，时间是有点紧，但我知大哥哥课业一向很好，先生常夸的。”

这倒不假，殷婕茹虽对这个继兄没什么亲情可言，但对长清的天赋异禀很有印象，三岁会认字，五岁会赋诗，七岁便会写文章，一直令殷吉引以为傲，平日里没少在其他儿女以及亲戚朋友面前提及。

杨氏听婕茹这样夸长清，心里自是乐得开花，但嘴上还是要谦虚一番：“就是课业好才更不能大意了，其实老爷和我都有劝清儿歇一歇，别科考没到，人却先累坏了，可清儿这孩子拿起书本就放不下，拦都拦不住，何况下个月要举家去京城，一路上颠簸也会耽误不少，还是抓点紧的好。”

婕茹点了点头，算是附和，心想他们什么时候提苗嬷嬷，殷吉这边已然开口了：“四儿，爹爹听说今天，你赶了两个丫鬟和一个嬷嬷？”

呵，都不问问为什么，直接就说自己赶人，婕茹心下不爽，却没在面上显出来，只认真的把这三个奴才一年来在宝庆阁的所作所为，“轻描淡写”的说了一遍，最后平静道：

“那两个丫鬟我给过机会，是她们自己没把握住，好吃懒做又贪得无厌，试问爹爹衙门里会收这样的人么？至于苗嬷嬷就更严重，一年到宝庆阁的时间用手指都数的出来，却临了说我缺乏管束无教戒，若是让辛苦把我养大成人的祖母知道，老人家该有多心寒！爹爹难道认为女儿这样做欠妥？”

杨氏目光闪了闪：“四姑娘对老太太说这事了？”

若是说了，苗嬷嬷要想再回宝庆阁，简直妄想。杨氏还是希望继女能网开一面。

“没有，”婕茹淡淡道，“我不舍得让祖母烦恼。”

杨氏明显面色一松，用眼神暗示殷吉。

殷吉想起昨天的事，心知不能再像从前那样的态度，遂缓缓道来：“爹爹没说你做的不对，只是对于苗嬷嬷这样的老嬷嬷，能不能宽容些，给个改过的机会。”

“爹爹的意思，女儿听懂了，”婕茹收回视线看向殷吉，“苗嬷嬷到宝庆阁之后一直都这样，女儿一次次都不计较了，这次若不是她口没遮拦冒犯到祖母，我可能还会继续忍着，但既然冒犯到了祖母，我这个孙女便不能没有表示。”

“那会不会是你从前只会忍着，而从没有真正指出苗嬷嬷的错误，”殷吉淡声道，“让她误以为自己是对的，所以才会一天比一天过分起来？四儿你记住了，你是殷府嫡女，若是占了理教训几下奴婢又如何，也是应该！”

婕茹目光微转：这个当爹的多年来都没把亲女儿当回事，这段时间被“逼”着想起来也是淡淡的，今天更奇，为救个老嬷嬷就直接把自己跟嫡女联系上了，话里行间倒是她管教下人不严、自食其果似的。

但殷吉说的也有些道理，因为苗嬷嬷是杨氏塞到宝庆阁的，所以她才会一忍再忍，忍不了时也起过冲突，只是没像这次一样撕破脸，这才助长了老嬷嬷的嚣张气焰。

杨氏瞧见婕茹脸色阴晴不定，心下惴惴道：“四姑娘，苗嬷嬷今天来与我说了，说她真的只是担心你，绝没有冒犯老太太的意思，不过她真的知道错了……”

说完轻咳几声，苗嬷嬷进来，往婕茹身边跪下道：“四小姐，老奴知错了，日后一定谨受本分，不偷懒耍滑冒犯，若是家中实在有事要告假也会及时与你说一声，还请四小姐原谅老奴这一次，还让我伺候你。”

婕茹知道，苗嬷嬷老家远在西北，千里迢迢来殷府投奔已有数年，好日子过惯了怎可能再回去吃苦，殷府里除了自己的宝庆阁没有嬷嬷，其他各房都有，杨氏也不会把苗嬷嬷放在正房添堵，所以自己除了接受还能有第二条路？

“爹爹，你方才的意思是我可以依理管教下人？”婕茹抬起眼睛看向殷吉道。

“当然，这次只是看在老嬷嬷年事已高的份上给个机会，但她若日后再犯，四儿可自行处置，我绝不会多说半句话。”

“苗嬷嬷，爹爹刚才的话你可听见了？”婕茹偏过头看向跪着的老妇人。

“听见，四小姐，老奴已谨记于心。”苗嬷嬷忙不迭的应声。

“好，那我今天便卖爹爹和娘亲一个面子，原谅你这一次，收拾收拾回宝庆阁去。”

苗嬷嬷闻言，顿时感动的老泪纵横，嘴里千恩万谢后方才讪笑着起身告退。

待苗嬷嬷离屋，婕茹才对殷吉说：“爹爹，女儿也有件私事要与你商量商量。”

“什么事，说来听听。”殷吉开始吃饭。

“七弟弟说他想跟大哥哥一道上学堂……”婕茹斟酌着说出了口。

杨氏正要给婕茹盛汤，听到这话，手中的勺子一顿，瞬间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