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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画头脑昏昏沉沉的，只觉得自己似是一根绷紧的琴弦，随时随地都有断掉的可能，特别是从小骨魂飞魄散的一刹那，他，只觉得自己陷入了无尽的深渊。

直到，他看到了眼前的人儿。天知道他见到她的那一刹那，他有多欣喜若狂，冰冷昏暗的世界似乎被那道光温暖着、照耀着。

他记得小骨魂飞魄散的模样，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儿是真的，不敢上前一步，生怕眼前的人儿会因此消失，哪怕，这一切都是幻境，他，也甘愿沉沦。

直到花千骨口吐鲜血，身子向水中滑去，他瞬间接住小人，拥了满怀。没人知道他内心有多激动，失而复得的喜悦与兴奋让他几近站立不住。

他嗅着小人身上让他着迷的异香，平复了一下心绪，这才抱着花千骨出了浴池。他贴心的捏诀将二人身上的水蒸干，准备出门，这他才发觉怀中的小人儿…不着片缕。

他的眼神不由地偏向别处，耳朵泛起了红晕。平复了有些沉重的呼吸后，他将自己的外衣褪去，将花千骨的胴体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抱起，循着记忆，向无妄殿走去。

无妄殿中，他小心翼翼地帮花千骨检查伤，可洪荒之力早已将伤愈合。他松了一口气，随后帮花千骨换上衣物，全程他都蹑手蹑脚，生怕将她吵醒。

随后就静静地坐在床前，不知不觉中，竟也睡了过去。

他是被花千骨那一巴掌吵醒的。看着眼前人儿那不可思议的傻傻模样，他有些想笑，又心酸得很。但这些都抵不过眼前人还活着让他的激动与欣喜。

直到门外竹染的声音响起，他才回过神来，听到那个让他当初几乎想掐死的人的名字时，更是怒火丛生。

他还没和花千骨说上一句话呢，这些没眼力劲的人吵什么吵！

此刻，花千骨也从一片梦幻中回过神来，静静地看着杀气肆意的白子画，想出口嘲讽，却又在目光触及血红的堕仙印记时生生止住，半晌之后才道，

花千骨你怎么堕仙了？

昨天血肉剔骨的时候不还是一脸决绝，我们不可能在一起，永远都不可能的吗？那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当然，这些她没说出口，但却心酸不已。他可是她心目中高高在上、纤尘不染的神祇啊，怎么会…堕仙呢？

白子画怔怔地盯着她，半晌笑了出来，眼角泛红，似是在笑自己失而复得，亦或是在笑自己负她至此。

总之，怎么看，这么几近癫狂的笑容，都像是魔怔了，原本强装冷静准备嘲讽的花千骨瞬间破防，心中筑起的高墙摇摇欲坠——

她千方百计地逼迫他走，羞辱他、冷落他乃至故意气他，都是为了让他重回长留，重新做那个高高在上、不染纤尘的长留上仙，那个六界的定海神针。

面对他的劝说，他的允诺，她又何曾不动摇呢？但是她罪孽深重啊，六界因她狂掀澜，苍生因她遭涂炭。纵使一切不是她亲手而为，但尽是因她而起。她，满手鲜血，他，仍旧纤尘不染。回不去了，他依旧是那个心怀天下的六界尊上，但是，她再也不配做那个承欢于他膝下、永远陪着他的小徒弟了。